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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469)

三百墨麒麟,瞬间摆开了阵势。

李言庆和罗士信一马当先,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麦子仲,你怎么回来了?”

不等言庆话音落下,麦子仲和费青奴已滚鞍落马,匍匐在地。

“府君,箕山失守了!”

虽说李言庆早有心里准备,可听闻这个消息,还是不由得心里一颤。不过也好在他已有了准备,所以不至于当场色变。

努力稳住心神之后,言庆沉声问道:“箕山何时失守?张郎将生死如何?你怎么会这般模样?”

此时,他也看清楚了麦子仲身后的兵马,有七八百人左右。

一个个看上去极为狼狈,除了少数一些人之外,全都盔歪甲斜,有的甚至在逃亡途中,把兵器也丢掉了。

不过那些盔甲整齐的人,却多是麦子仲的亲兵护卫。

亲兵和寻常士卒的装备有很大区别。就比如李言庆的墨麒麟,其装备即便是禁军也不遑多让。

麦子仲直起身子,“张郎将,在前天夜里,已经殉国了!”

“啊?”

“李逆偷袭大騩山,张郎将连夜驰援,遭遇李逆伏击,全军覆没。张郎将更被李逆俘获后,被斩杀于箕山。李逆伏击张郎将之后,连夜出击,攻克了箕山。我是在昨天夜里得到了消息,本想立刻通报府君,不成想李逆在后半夜偷袭九山寨。我率部奋力厮杀,才算杀出重围。”

李言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李密这次用兵,手段可真是够强硬啊!

算算时间,从伏击张季珣开始,连续奔袭。从大騩山绕道箕山,再攻克九山,这其间可是间隔数百里。李密等于是马不停蹄的进行攻击,的确是出乎了李言庆的预料之外。言庆本以为,李密就算攻克了箕山,也会做一下休整。可是这连续奔袭,让李言庆不免措手不及。

瓦岗军,竟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麦副将,为何你兵马未见损失?”

费青奴忍不住了,大声道:“府君可是怀疑我们已经投降?没错,我等兵力的确未有损失,不过我本部兵马,却是伤亡过半。少将军麾下亲兵本有二百,如今已不足百人。这些兵马,除我原有人马之外,尚有从箕山败退下来的兵马。若非迎他们入寨,九山焉能被李逆轻易攻破?”

“青奴,休要再言……败,就是败了!”

麦子仲神色平静,“败军之将,不足言他。

末将恳请府君再给予麦子仲一个机会,麦子仲即便战死疆场,亦死而无憾。”

“李逆,可有追袭?”

麦子仲一怔,回答道:“李逆未曾追袭,在攻取九山寨之后,似乎业已疲乏,无力追袭了。”

“既然如此,你们先入关。”

李言庆跳下马,把麦子仲搀扶起来。

“麦子,入关之后,我会将你们看管起来,你多多留意。”

麦子仲身子一颤,抬头向言庆看去。

想当年,他和言庆在高句丽并肩作战,焉能不明白李言庆的心思。毫不犹豫的轻轻点头,麦子仲压低声音道:“末将明白!”

就这样,麦子仲带着残兵败将,在李言庆的监视下,进入黑石关。

不过李言庆并未就此放松警惕,而是借口关内营地不足,命麦子仲等人别处扎营。如此一来,等于把麦子仲等人单独看押。虽说没有没收他们的兵器,也没有限制他们的进出,可这不信任的态度,却彰显无遗。

“主公!”

罗士信突然拉住了言庆的手臂。

李言庆诧异扭头,“士信,有事情吗?”

罗士信犹豫了片刻,而后咬牙切齿道:“我知道李逆,是何人领军?”

“谁?”

“那忘恩负义之徒,逆贼秦琼。”

言庆不禁好奇,“你怎么知道是秦琼领军?”

“不瞒主公,这种连续奔袭的战术,正是当年张公最擅长的战法。张公常说:兵贵神速……用兵之道,就应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他还说,秦琼已得其中三昧,用兵如斯者,非秦琼莫属。这家伙最喜欢先伏击,后奔袭,以连续不断的攻击,震慑敌军。”

李言庆闻听,不由得陷入沉思。

他不是不相信罗士信。相反,他对罗士信的话,深信不疑。

每个长于用兵之人,都必有其独特的印记。有的善攻,有的善守;有的好以正兵决战,有的则喜欢奇兵突击。比如鱼俱罗,每每斩将杀敌,好野战之法;而长孙晟,则长于用谋,喜不战而屈人,非到最后,不会轻易用兵。

“士信,以你推测,秦琼攻占九山寨后,又会如何行事?”

罗士信沉吟片刻,“秦琼用兵,虚虚实实,不好捉摸。当初张公在世时,亦赞他有大将之风。

主公,你是说……”

罗士信猛然抬头,兴奋的看向李言庆。

李言庆却微微一笑,扭头循着官道,向九山方向看去。

但见丘陵茫茫,山野纵横。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道:“若我是秦琼,又怎可能会就此罢休?”

第四卷 麒麟高卧声自远 第054章 烽火连三月(四)

从九山寨败退下来的隋军。被就地安置在黑石关内。

李言庆似乎很消沉,原本准备出兵大战,没成想连城门都还没有出,这九山寨就已经没了!

以至于兵马原地解散之后,他就独自回到军府。

而后闭门不见任何人,甚至连麦子仲前来拜见谢罪,李言庆也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见面。没有言庆的吩咐,杜如晦也不好安置麦子仲。让他们进入军营?军营重地,万一有什么麻烦,岂不是会引发更大的灾难;可又不能不给予安置。于是杜如晦和苏邕私下商议之后,将麦子仲所部人马,全都安排在军营之外。临时搭建起一个小军营,供麦子仲等人休息。

由于事发突然,黑石关内也没有准备充足的军帐。

以至于十几二十个人挤在一座狭小的军帐里,拥挤不堪。麦子仲也没有得到特殊的照顾。哪怕他是鹰击郎将,黑石关仅次于李言庆的存在。可黑石关姓李不行杨,更不姓麦……没有李言庆的手令,莫说麦子仲,就算是杨庆过来,也未必能领取到半点合适的辎重器械。

所以。麦子仲也只能住在小帐之中,唯一不同的就是,小帐里只有他和费青奴两个人。

“少将军,这李言庆欺人太甚。”

费青奴气得在军帐中,暴跳如雷,“把我们安排在这里也就罢了,居然还派人监视……从进城到现在,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这李言庆,莫非是把我们当初俘虏了不成?

少将军,您怎么不说话啊……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立刻就……”

麦子仲蓦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戾芒,“你就怎样?去杀死李郎君不成?亦或者反出黑石关?

青奴,我们的确败了!当初李郎君把九山寨交付给我,曾千叮咛万嘱咐,言明九山寨乃黑石关最后一道屏障。可是现在,我们把九山寨丢了……败军之将,何以言勇?你休要赘言。”

费青奴愣住了!

他呆呆看着麦子仲,不明白麦子仲为何能忍下这口气。

半晌,费青奴狠狠的一跺脚,扭头就走。可就在他临出去的一刹那,麦子仲突然又开口道:“青奴,让大家老实一点。如果觉得气闷,就出去走走。我想李郎君也不可能真的囚禁我等。”

麦子仲素以军纪严明而著称,私自出入军寨,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可他现在,竟默许军卒随意进出。

费青奴是一员悍将。直肠子性格。可直肠子,却不代表他呆傻。哪怕他之前没有反应过来,此时此刻,也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探头向外面看了一眼,见小帐周围,有麦子仲亲兵守护,于是又退了回来。

“怎么不出去了?”麦子仲笑着问道。

“少将军,是不是出了状况?”

麦子仲站起身来,走到小帐门口,与帐外亲兵做出一个手势之后,许多人立刻悄然离开。不过在帐外,依旧有十余人负责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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