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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390)

连舅舅一家都远赴岭南,朝堂之上,只剩下宇文化及、宇文智及、虞世基这样的奸妄小人。

这也让长孙无忌,有些心灰意冷。

霹雳堂如今被长孙恒安把持。虽说长孙恒安表示愿意接纳他们母子兄妹,可是寄人篱下的滋味,始终并不好受。长孙无忌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焉能在长孙恒安母子屋檐下委曲求全?

窦奉节对他说:“去巩县吧,听说言庆在那里混的不错,还开设了麒麟馆。

以你的才学,想必可以在麒麟馆中占据一席之地。与其留在洛阳,倒不如去巩县闯荡一番。”

于是,长孙无忌和母亲商议之后,赶赴巩县。

一方面是为了妹妹,另一方面,则是怀着一腔热血和理想。

在长孙无忌看来,他的才华未必就输于薛收,至于许敬宗。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依靠着李言庆为生的寄生虫而已。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错了,不是许敬宗没有用,而是他,失去了用武之地。

乱世,将要到来了吗?

仁义忠恕,已经没有用处了?

那么苦读多年,所学到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处?也许对李言庆而言,他还比不上一个卑劣小人。

“小哥,怎么还没有睡?”

轻柔的声音,在长孙无忌身后响起。

不用回头,长孙无忌也知道,是妹妹来了……

“哦,初临异地,有些不太习惯,故而睡不着。”他扭过头,就见长孙无垢一袭襦裙,缓缓走来。

“小妹,下雨了。怎穿的这么少?小心得病!”

“嘻嘻,我身子骨如今可比小哥要强许多。在峨嵋山的时候,孙道长教给了我一套强身术,骨兰朵姐姐还传了我一套降龙功,我现在可是比从前好多了……倒是小哥,你又喝酒了。”

长孙无垢在长孙无忌身边坐下。

“小哥,你是不是遇到了心烦的事?”

“唔,应该算是吧。”

“是因为小哥哥?”

长孙无忌笑了笑,没有回答。

“其实,我知道小哥哥的心事很重。”长孙无垢赤着脚,盘起腿来,“那时候他送我入蜀,做蜀道难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不过他很好强,什么事情都不喜欢告诉别人。自己明明是一肚子心事,还要整天逗我开心。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晓得他是否还是和从前一样?”

“他有心事吗?”

长孙无忌诧异道:“这个我还真没有感觉出来。”

“小哥哥的心事很重,不过他会隐藏,而且隐藏的很好。”

长孙无垢露出天真笑容,“那时候他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其实我懂的,只是不明白是什么而已。”

“唔……”

“小哥,你帮帮他,好吗?”

长孙无垢拉着长孙无忌的手,一脸期盼之色。

长孙无忌苦笑道:“观音婢,不是我不想帮他,而是……我担心我帮不到他。他身边现在有很多人,薛收也好,颜相时、姚义、孔颖达。这些人全都是当世俊杰,甚至连那个我看不起的许敬宗,都能为他分忧。而我呢?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该如何去为他,排忧解难。”

“不是小哥比不上他们,而是小哥还不明白,什么叫做排忧解难。”

“哦?”

长孙无垢低声道:“许敬宗,是不是那个冒着小哥哥之名,对外收受贿赂的人呢?”

“呃……”长孙无忌犹豫一下,差一点说出来:不是许敬宗冒名收受贿赂,而是你那小哥哥,暗中主使。

“小哥哥那么聪明的人,如何能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之所以留他在身边,恐怕是别有用意。我不知道小哥哥为什么会留下这种人,可是我却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有时候,可能连小哥哥都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人帮助他……他是爹的唯一弟子,小哥你一定要帮他。如果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就留在他身边,暗中观察。

娘对我说,以后我们要住在这里。

既然住在这里,我们更不应该袖手旁观。你说对不对?”

长孙无忌浓眉攒动,诧异的看着长孙无垢。

妹妹的心思,远比我更加细腻。她考虑的事情,甚至比我还有深远。

是啊,我怀着雄心壮志前来,寸功未立,只因小小挫折就要一蹶不振,日后又如何扬名立万?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精神顿时振奋起来。

“观音婢,你莫担心,我想明白了!”

“恩。我就知道,小哥一定能想明白的……夜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长孙无垢打了个哈欠,起身走了。

而长孙无忌则站在门廊声,深深吸了一口气:言庆,你定要好好待观音婢。我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可是你,也莫要辜负了观音婢对你的依赖才是。

漆黑夜幕里,一道闪电划过。

电光,把巩县县城,笼罩在一片惨白中。

轰隆隆,春雷响起,振荡苍穹,云层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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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李言庆送窦奉节上路。

而后他在后院湖畔,活动身体,舒展筋骨,吐故纳新。

早饭时,他来到高夫人的住所,拜望了高夫人一家。当他见到无垢的时候,也不禁大吃一惊。

五年前他离开蜀中时,无垢还是个黄毛小丫头。

可这五载光阴,她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透着几分淡雅之气,若空谷幽兰,令人回味无穷。

晌午,言庆领着高夫人一行,来到郑世安坟前祭拜。

那坟旁的几座茅庐,虽然废弃不用,可言庆还是会时常派人,前来清理。

走了一晌午的路,高夫人也累了。祭拜完郑世安之后,她带着长孙无忌兄妹,和言庆一起来到茅庐休息。

仔细询问了一番言庆这几年的经历,言庆也是对答如流。

“言庆,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哦……夫人请问。”

“你和唐国公李家。究竟是什么关系?”

高夫人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把李言庆吓了一跳。

“我和唐国公?”

“是啊,七年前,正是唐国公托付老爷,请他收你为弟子。

你和麦子仲击鞠比试的时候,唐国公还为此和老爷争吵过一次。当时老爷就有点疑惑,你和唐国公之间的关系。后来你和郑家脱离关系,偏偏又改成了李姓。前年窦郡守登门为你提亲,我就更加不解。

窦轨这个人,我接触不多,但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些了解。

其人不苟言笑,做起事来有板有眼,朋友并不多。好端端突然为你提亲,我就奇怪,他是受何人托付?你……呵呵,肯定还说不动窦轨。即便当初你在荣乐城,曾助他收服洈山熟僚。

所以,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唐国公了……可是你又没有表露出和唐国公有任何联系,我实不知道……”

这老女人,好厉害的心思。

李言庆挠挠头,犹豫了一下之后,轻声道:“不瞒夫人,我与唐国公,的确是有些关联。”

“哦!”

高夫人拉了一个长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长孙无忌和长孙无垢也有些吃惊,惊讶的看着李言庆。李言庆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可能误会了。想要开口解释,可是却不知如何说起。

总不成说,自家老子如今还是朝廷钦犯吧。

即便他和长孙家关系密切,有些事情也不能说的太明白。

于是,李言庆尴尬的挠头一笑,索性不再解释。等到可以解释的时候,自然会与他们说清楚。

“言庆,我想入你那麒麟馆,不知可否?”

长孙无忌提出了要求。

言庆想了想,“四郎要入麒麟馆,确是一件好事,我求之不得。只是……”

“你放心,我才懒得和那许敬宗计较。”

李言庆闻听,笑了!

在茅庐中草草用过午膳,李言庆陪着高夫人,踏上返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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