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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382)

窦奉节忍不住道了一句:“没想到,庆哥如今,竟有名如斯?”

而长孙无忌,则没有出声。

他观察了一下酒肆里的人,放下这座酒肆面积虽说不大,却也是五脏俱全。一名管事,四个伙计,共有五个人。管事基本上就是在柜台后面算账,而四个伙计,全都是精明强干之辈。

小小酒肆,收益再大,也不过如斯。

那家伙竟然在一个酒肆里,就安置了五个人,又是什么用意?

探头看了一眼挂在门口的幡子,长孙无忌,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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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用过饭,长孙无忌一行人在酒肆里休息片刻后,结账离去。

渡船也已经找好,一行人登上渡船,很快渡过洛水,直奔黑石关。在关卡上验过了路牌之后,众人登车上马,向巩县急行而去。途中,不时看见有军马通行,使得气氛,顿显紧张。

“怎么这么多军马路过此处?”

窦奉节低声道:“听说陛下将游幸江都,所以才会有军马调动。”

“陛下又要游幸江都?”

“是啊……听说陛下近来常做恶梦,梦见西苑有兵祸,夜不能寐。若非宫中妇人安抚,则彻夜无眠。”

长孙无忌连忙摆手,“奉节,你莫要胡说。”

“我哪有胡说,洛阳坊间,都这么流传。”

长孙无忌冷笑一声,“莫非洛阳人,一个个都趴在西苑围墙上,盯着陛下睡觉不成?他们怎么传,是他们的事情。可咱们不能相信,更不能私相传说……弄不好,会惹来大麻烦的。”

窦奉节挠挠头,低声应承。

一行马队,风驰电掣般从旁边掠过。

马上一名青年,看到长孙无忌胯下那匹银鬃马的时候,眼睛不由得一亮。

“住马!”

他厉声唿唤,然后摆手,指挥马队唿啦啦冲上前,把长孙无忌等人的车仗围住。

长孙无忌一怔,立刻催马上前道:“尔等何人,欲在官道之上,行盗匪之事吗?”

马上青年冷笑一声,“行盗匪之事?依我看,是你们行盗匪之事吧。你胯下坐骑,分明是我家前些时日丢失的马匹。我乃巩县法曹参军尹宗道,今日人赃并获,正可拿去县衙审问。

来人,把这些人给我全部抓起来。”

他麾下有几十个人,立刻下马冲上前去。

奴仆们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情,一个个惊慌失措。

长孙无忌却听出端倪,原来这厮,是看中了我这匹宝马良驹。若是换一匹马,长孙无忌抱着能少一事则少一事的想法,说不定会让给对方。可这匹银鬃马,却是他父亲长孙晟所有。

长孙晟晚年经略突厥,突厥启民可汗对他,无比敬畏。

故而将自己的爱马,赠与长孙晟,并谓之:将军威行域外,遂名其马闪电,一何壮哉!

将军的声名响彻塞外,此马唯有配上将军,才算得上得遇明主。后来,这匹银鬃马,也因而获‘闪电’之名。长孙晟死后,家产等一应,尽被长孙恒安和长孙顺德瓜分。长孙无忌当时要前往岷蜀,故而什么都没有要,除了长孙晟留下来的笔记和书籍外,只要了这匹银鬃马。

无忌不由得怒极而笑,“大胆毛贼,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

骨子里,秉持了长孙晟的骄傲。长孙无忌平日里虽说笑眯眯,可发怒起来,也是威仪骇人。

他锵的拔出长刀,遥指想要冲过来的那些家奴。

另一旁,窦奉节也沉下了脸。

他性子偏于柔弱,但比之幼年时的怯懦而言,历经六七载磨练,已大有好转。加上随窦轨在军中历练,亦有刚烈之气。只见他抬手摘弓,二话不说,弯弓搭箭。只听弓弦崩的一声响,一支利矢飞射而出,这种一个刚把手搭在车辕上,准备跳上马车的家奴手臂上。那家奴惨叫一声,抱着胳膊,哀号不止。

尹宗道一怔,厉声喝道:“尔等还敢反抗?给我上!”

就在这时,从官路上传来一阵马蹄声。

只见尘烟滚滚,蹄声若同沉雷般响,似有千军万马。

“尹公子,且请住手。”

来者高声喊喝,眨眼间就来到车仗旁边。为首的一个青年,约二十六七,生的细腰乍背,英气逼人。他胯下一匹汗血宝马,黑甲罩身,外罩黑色战袍,腰中系着大带。在他的身后,有四五十名骑士。看马匹,看装备,远非那尹宗道的麾下可以比拟。一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到了车仗旁边,一名骑士勒马抬手,身后骑士,齐刷刷住马,鸦雀无声。

只那股流露在外的彪悍之气,就足以令人感到窒息。明眼人能看出,这些人,绝对是经历过惨烈厮杀,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勇士。尹宗道一见这些人,顿时脸色大变,强挤出一抹笑容。

“原来是沈大哥!”

“尹公子,这大白天,在官道上,怎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哦,我发现这些人形迹可疑,故而上前盘查。哪知这些人二话不说,就要和我动手。故而……”

“那可真是胆大包天,合该拿下。”

说着话,马上青年朝长孙无忌等人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只让他大吃一惊,连忙从马上翻身下来,上前几步,插手行礼道:“四公子,您怎么在这里?”

长孙无忌不由得一怔,眯起眼来,仔细打量那青年。

依稀有些眼熟,却有点想不起来历。

“敢问阁下……”

青年连忙道:“在下沈光,乃我家公子门下管事。当年我家公子在霹雳堂学艺时,我一直陪伴左右,四公子可曾记起?”

不等长孙无忌开口,一旁窦奉节惊道:“你就是沈光?肉飞仙!”

长孙无忌这下子,可算是想起来了。

当年那家伙在父亲身边学艺的时候,这个沈光,一直跟随左右,算是一个跟班。长孙无忌倒是有印象,只是不太深刻而已。毕竟,当年的长孙无忌,是堂堂右骁卫大将军的儿子,他能和那家伙称兄道弟,可对于他身边的下人,未必会留意。至于肉飞仙之名,则源自于河东裴氏的那个女人。长孙无忌也听说过,对这个名字也颇有印象,可一直没能对上真人。

原来,就是这个人!

沈光诧异看向窦奉节,“这位公子……”

“我叫窦奉节,是庆哥的兄弟。当年我随父亲入岷蜀的时候,你还没有过去。

不过我听雄大黑子提起过你,那家伙还说,论力气,他敢当第一,但论武艺,却非你的对手。”

“啊,竟是窦公子。”

沈光连忙上前见礼,而后又拉着身旁的青年道:“他是苏烈,乃墨麒麟统领,甚得我家公子看重。”

他在苏烈耳边低语两句,一直酷酷不言语的苏烈,顿时露出尊敬之色。

“竟是二位公子当面,苏烈失礼。”

好一个机灵的管事,好一个悍勇的将军。看苏烈麾下那支骑军,行止如一,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不过,这墨麒麟之名,又从何而来?

长孙无忌心中疑惑,那边沈光已来到尹宗道跟前。

只见他脸色阴沉,“尹公子,你说他们是盗匪吗?”

尹宗道隐隐感觉不妙,可当着许多人的面,又不好改口,“我只是怀疑……”

“怀疑?尹公子,就算是我家公子,也不敢怀疑他们,你居然跑来怀疑,还试图动武吗?”

“呃……”

不等尹宗道开口,长孙无忌一旁说:“沈光,此人是为我胯下闪电而来。此乃家父留下的爱马,当年随家父,驰骋塞北。可他一见,就说我偷了他家的马,二话不说,还要把我们拿去见官。”

沈光闻听笑了,“既然如此,那就去见一见柴县令,且听柴县令,如何说道。”

说罢,他眼中闪过一抹冷戾寒芒,神色淡然。

尹宗道激灵灵打了个寒蝉,连忙道:“误会,沈大哥,这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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