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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354)

愿意跟随他的人,他热烈欢迎。不愿意跟随者,也不会强求。甚至还派人重修了崔氏租屋,并且将崔至仁厚葬。

其高妙的手段,以及超强的个人魅力,使得许多人为之钦佩。

郑善果长子郑俨,不过郑善果阻挠,加入叛军行列。对此,杨玄感喜出望外,封郑俨为录事参军。

管城告破后,杨玄感提兵还师。

在回转荥阳县的第二天,督导大军逼近巩县。

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在巩县城下和杨积善汇合。杨玄感刚过四十岁,因其相貌颇似杨素,故而甚得杨素喜爱。他身高八尺开外,体形健硕,虎背熊腰。面如粉玉,颌下生就一部美髯。

卧蚕眉,丹凤眼,器宇轩昂。

在仔细听取了杨积善的汇报之后,杨玄感不禁顿足捶胸,“此非积善之过,实乃我之疏忽。”

“大兄,玄挺已兵临洛阳,如今驻扎金谷园。

这小小巩县,拖住我七日光景。若不能迅速解决,只怕玄挺那边,会有麻烦。此弟之无能,请大兄责罚。”

杨玄感连连摇头,“积善切莫如此,李无敌绝非浪得虚名。其人能纵横高句丽,使数十万狼虎束手无策。连乙支文德那等人物,也奈何不得他,更况乎贤弟?年初时,我本想招揽此子。他连我礼金都收下,只因为其祖父重病,故而不得离开。也是我心胸不够,以为李言庆是一贪好财货之徒,不堪大用。后来就再未与其联络,才致使贤弟有如此状况。非汝之罪,此乃我之过矣。”

杨玄感感叹连连,丝毫没有怪罪杨积善的意思。

事实上,他后来没有和言庆联系,也是受了李密的劝说。可在这种人面前,他却闭口不谈此事。

李密在一旁有些尴尬,当初他说言庆不堪大用时,可是有很多人听见。

杨玄感越是不肯怪罪他,也越是觉得颜面无光。

“大将军,李某不才,愿夺取巩县。”

杨玄感开始很高兴,但旋即摇摇头。

“法主,杀鸡焉用牛刀。小小巩县,不足为惧……如今我大军被困于此,玄挺在金谷园,怕是独木难支。我意请法主和积善率大军火速赶往洛阳,与玄挺回合之后,从速夺取东都。”

李密闻听,感动不已。

向杨玄感插手行礼,“李密愿为大将军,效犬马之劳。”

其实,不管是杨玄感还是李密,对巩县都不甚看重。即便夺取不了巩县,只要占领了洛阳,则巩县就变成一座孤城。如今他在李言庆手中,无非是给杨玄感等人增加了一点麻烦而已。

当晚,李密和杨积善点起八万大军,浩浩荡荡,向洛阳进发。

“大将军,切不可小看了李言庆。”

韩世鄂上前进言。

这几日,他和言庆交手,深知言庆的厉害。

杨玄感却笑了笑,沉吟片刻后对韩世鄂道:“贤弟,明日一早,你随我前往巩县城下,一起会一会这位大名鼎鼎的李无敌!”

第三卷 将军百战碎铁衣 第086章 生当为豪士

不知不觉,已入暮夏。

连续十数日高温。战场上散发出恶臭气息。巩县城内的情况虽然好一些,但毕竟仓促应战,准备并非那么完善。不过李言庆还是尽力的保证城中的清洁,死伤者得到妥善的安置,城中的老弱病残,也会及时的清理街道上的血污。同时,言庆强征所有医馆的郎中,以负责救治伤者。又命坐堂医开出一些方子,搜集了药店里的药物,堆放在一口大锅中蒸煮。

煮好的药水或是供人饮用,或是洒在街道上,以避免瘟疫的发生。

这种季节,这样的天气,最容易衍生瘟疫。言庆可不敢掉以轻心,竭尽全力,试图渡过难关。

连日酷暑过后,终于迎来了一夜暴雨。

暴雨过后,在黎明时分转变成蒙蒙细雨。雨水把路上的血污杂物,冲刷干净。如丝缕般的绵绵细雨,又使得气温降低许多。李言庆带着沈光,在城头上巡视一遍后。眺望远方霍山,却看到一片灰蒙蒙。

战局并不似轻松,甚至可以用残酷来形容。

脚下的青灰色石砖,早变成了暗红色。那被鲜血浸透的城墙,在晨雨之中,透着斑驳之气。

偶尔还能见到散落在地上的残肢断臂、模煳的血肉。

乳白色的脑浆混合着血液,粘在墙上后,想要取下却不太容易。临时征召上阵的军卒们,缩在哨卡中,抱着兵器,不停打盹儿。大家都很疲乏,包括言庆在内,也感到难以坚持……

这和他当初纵横高句丽不一样。

在高句丽时,主动权在言庆手中,虽然辛苦,可精神很好;但防御战,他却显得有些被动。

身边战将不少,可是真能为他出谋划策者,并不多。

在这个凉爽的晨间,言庆更希望,能找一个地方,什么都不去考虑,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

“沈光,你去休息一下吧……让马三宝过来。

顺便去家里看看。这些日子,我一直都没能回家,也不知道家里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

沈光有心拒绝,可言庆积威日重。

每一句话听上去轻轻柔柔,却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而且,他也的确是累了。随着言庆在城头血战七天,还要保护言庆的安全,的确是一桩辛苦工作。

“公子,您也抽空休息一下吧。”

言庆笑着点点头,目光却依旧凝视着城外。

被雨雾笼罩的叛军大营,非常安静。不过言庆已经听说了,杨玄感率大军,兵临巩县城下。

早先的叛军还未消灭,新的叛军已经抵达。

要说李言庆心里不犯嘀咕,那纯粹是胡说八道。但他知道,杨玄感未必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巩县。因为他兄弟杨玄挺,已经抵达洛阳。如果他不尽快赶往洛阳汇合,杨玄挺未必是樊子盖的对手。而且,听说刑部尚书卫文升已率部抵达弘农。杨玄感的压力,其实并不轻。

可叛军的援军来了,隋军的援军,何时能够抵达?

言庆正思忖着,忽听身旁有人轻唿道:“公子快看。叛军那边有人过来。”

李言庆回过神来,凝目远眺。果然,只见一队骑军从叛军大营中出来,迅速的朝巩县靠近。

偷袭?

言庆有些迷煳。

看其人数,也不过几十个人而已,不太可能是偷袭。

亦或者是查探敌情?

似乎也不太像。说实话,七天交锋,言庆或许不太了解叛军的状况,但叛军对巩县,应该已了如指掌。毕竟巩县就这么大的地方,人口基数摆在那里,又没有援军,不太可能发生变化。

反倒是叛军方面,援军不断,不太容易琢磨。

不是偷袭,又不是查探敌情,那会是做什么?

李言庆正感到奇怪,叛军那支人马,已到了巩县城下。

言庆摆摆手,示意城上警戒的军卒无需紧张。他眯起眼睛,仔细观看。为首之人,看上去很眼生。大约四十岁出头模样,生的虎背熊腰,仪表不凡。胯下一匹汗血宝马,首高九尺,其鬃曳地。通体乌黑,虎背豹嵴,雄骏异常。那马儿四蹄比普通战马大一圈有余,并生有一撮撮白鬃。把蹄子遮挡住。这其中有个说法,叫四蹄踏雪。言庆在这时代生活的久了,一眼能认出来,这马儿有个名目,叫做狮子骢。因又生就四蹄踏雪,所以被称作踏雪狮子骢。

这种马,可谓千里挑一。

甚至比当初言庆那匹白龙马,还要高贵一筹。

能骑这种马的人,首先要身份高贵,其次需勇武异常。

普通人买不起,更养不起这样的宝马良驹。言庆看清楚这匹踏雪狮子骢,就隐隐猜到了马上之人是什么来头。

在此人身后,正是韩世鄂。

言庆这七天没少和韩世鄂交手,故而一眼能够认出。

踏雪狮子骢的主人,在马上横着一杆沉甸甸,黑漆漆的长槊。一身黄金铠,头戴黄金狮子盔。玉带缠腰,精神抖擞。他在城下勒住战马,抬头观望。不经意间,言庆和他的目光相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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