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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340)

这一日,言庆在后花园池塘畔的凉亭中,和裴淑英聊天。

炎热的夏季,热浪滚滚。

裴淑英身着一件宽大的玉色道袍,虽掩去了婀娜身姿。却又平添几分妩媚之色。她抚琴一曲毕,毛小念为她捧来一碗冰凉的绿豆汤解暑。也不知为何,裴淑英似乎挺害怕和言庆独处,每一次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叫人陪伴。而言庆也隐隐约约,能猜出裴淑英这心里想法。

自己,已渐渐长大,身体也逐渐成熟。

裴淑英害怕这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惹来非议。

以前别人怎么说,裴淑英都不会往心里去,毕竟那个时候言庆的年纪太小。而今言庆已十五岁,若要算计起来,他这年纪都可以娶妻成亲,这让裴淑英,又如何能不顾忌流言蜚语?

她住在巩县,已经惹了不少闲话。

如若真的发生点什么事情,于她倒还好说,于言庆,于翠云,于裴家,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所以,越是独处时,裴淑英越是小心。

只看她那一身宽大道袍,把个曼妙胴体遮的严严实实,就能看出些许端倪。

言庆对此,也颇感无奈……

“小妖,你回来这么久,自胡马之后,似再无佳作,近来又忙些什么?”

言庆说:“前两天昙宗大师送来一部金刚经,请我代之抄录。再加上辽东战局胶着,山东局势颇有糜烂之像,我又如何能静下心来,吟诗作赋呢?不知为什么,近来总是不太心静。”

“哦?”

“前日南寮的马老爷来找我祖父,说是县衙突然增加了三成赋税。

听马老爷说,县令征召郡兵,把他家里的杂役青壮,征召了近一半人。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儿。”

裴淑英说:“这有什么不对劲儿?你忘了,前些时日,瓦岗贼犯境,险些攻破荥阳。县令怕也是担心有贼人袭扰巩县,所以才会下令征兵吧。不过说起来,这段日子,的确不安宁。”

“不对!”

郑言庆摇头说:“如果征兵,应该向郡府报备才是。

可昨日房大哥还派人和我商讨对策,从他信中口气来看,荥阳郡之下同样兵力空虚,并没有得到巩县征兵的消息。而且县令擅自提高赋税,也有些不太正常,让我总觉得有些担心。”

“你啊,却是杞人忧天了!”

裴淑英展颜笑道:“巩县地处河洛,东面荥阳,西邻洛阳,南有颍川,北临河水,能出什么事情?莫要忘记了,河南留守樊子盖也是能征惯战,久经沙场,也是隋室名将;虎牢关守将裴弘策,是我族叔,同样经验丰富。如果荥阳真的有事情,我那族叔,定会派人通知。”

细想起来,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可言庆还是觉得,心里面沉甸甸,有些压抑。

“要不这样,我把嵩高山那边的人调回来。反正家中现在腾空了不少房舍,倒也不必担心拥挤。

这种时候,能多一分小心,就多一分小心……

小念,你立刻去通知沈光,让他派人前往嵩高山,命谢安民和党士雄带人马前来。对了,记得去一趟柏谷坞,面见昙宗大师后,告诉他,金刚经已经抄写完毕,让他派人过来收取。”

言虎在巩县住了一个月,然后告辞离去。

不论是言庆也好,言虎也罢,都不认为这个时候,是揭露身世的好时机。他二人的关系,只有郑世安清楚。窦夫人认出言虎,也许会猜出些许端倪。但她不说破,言庆只当她不知道。

小念答应一声,转身准备去传话。

不想还没等她走出凉亭,沈光带着马三宝,沿着花园小径,匆匆而来。

马三宝走到凉亭下单膝跪地,颤声道:“公子,大事不好了……小人从金城购进大宛良驹三十匹,却不想在入城时,被县衙差役拦住。三十匹大宛良驹,被那县府差役,全数收没。”

第三卷 将军百战碎铁衣 第078章 登门寻衅

开春时节,言庆为了提升元从虎卫的战斗力。命马三宝携带大笔钱帛,秘密赶赴金城。

元从虎卫是他手中,最具杀伤力的武器。这些人从高句丽的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经历过最惨烈的搏杀,可算得上百里挑一。能够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中活下来的人,绝非那些刚拿起武器,走上战场的新兵蛋子可以比拟。同时,他们对言庆无比信服,懂得令行禁止,忠心耿耿。

还有什么,能比这些有经验,武艺不俗,配合默契,且忠心耿耿的属下更珍贵。

言庆家里的护卫,有一百多人。

可在他眼中,那一百多名护卫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元从虎卫可以分分秒秒,将他们秒杀之。

所以,元从虎卫的装备,必须最好。

普通的战马,不足以配上元从虎卫的勇武。马三宝在金城郡拜会了薛仁杲,然后精挑细选。选出了三十匹大宛良驹。虽说不上个个能日行千里,夜走八百,但个顶个都属马中极品。

毕竟,似白龙马玉蹄儿那种天生龙马,并不是随便可以得到。

但就是这三十匹大宛良驹,足足花费了言庆近两万贯铜钱。同等的钱帛,差不多能买二百匹普通战马,说不定还能获取折扣。由此可见,这三十匹大宛良驹,又是何等的神骏异常。

“你确定,是县府差役?”

“千真万确!”

“他们凭什么收没我的战马?”

“那些差役说,是县令的命令。好像说是征召什么的……我还辩驳几句,可那些人却不理睬。”

马三宝颇为委屈,向言庆回禀。

对于马三宝这个人,言庆倒是非常满意。此前他不在家的时候,郑世安年老体衰,毛小念一个小女子,也难抵得大用处。大多数时候,都是马三宝在外奔波。甚至当郑世安被收押时,马三宝也没有生出半点离弃之心。可他偏偏是李渊送给言庆,让言庆多多少少有些顾忌。

当时言庆还不知道,自己和李家的关系。

家里多了这么一个人物,让言庆觉得,是李渊派来监视他。

不过现在,他对马三宝的感官,已好转许多。马三宝是李基请求李渊送来的人,想来也不是三心二意之辈。加之这些年来。马三宝做事尽心尽力,让言庆对他,多增添了几分信任。

“三宝,你且下去休息,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喏!”

“还有,最近家里可能会很忙,老沈未必能照顾过来。你替他帮衬一下,多分担一些事情。”

言下之意是说:沈光虽然是管家,可他不长于此。

大体上你帮忙照拂,沈光也不会过问太多。这也就等同于,正式承认了马三宝在家中的地位。一个二管家,但实际上却担负着大管家的责任。马三宝一怔,旋即喜出望外,躬身答应。

这些年,言庆虽也用他,但大都是让他做跑腿的事情。

当马三宝从李家出来,按照规矩就等同于和李家再无任何关联。言庆又对他颇不信任,让他的身份地位,在家中非常尴尬。现在,言庆认可了他,从今以后。他就算是言庆的亲信了……这种感觉,有点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味道。哪怕只是个二管家,马三宝也觉得非常开心。

毕竟,这几年辛辛苦苦做事,终于没有白费。

马三宝下去了,沈光却留了下来。

言庆示意他坐下,而后对裴淑英说:“这位张县令,似乎有点不对劲儿啊。”

巩县县令姓张,是个浊官出身。巩县历代名士不少,也有许多望族豪门。比如东汉时期的八顾之一,尹勋,曾有‘天下英藩尹伯元’的声名;再比如南朝嵇含,也是出身巩县名士。

然则朝代更迭,昔日豪门大都渐渐没落。

可即便如此,那些豪门望族,依旧是卑品出身官吏要仰视的存在。张县令身为巩县父母官,对待这些没落豪门,依旧非常客气。而对言庆,更是格外恭敬。从前言庆是云骑尉出身,郑家弟子,非他一个县令可比;如今言庆是一白身,可作为士林代表,亦非他一个县令可以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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