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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253)

言庆的脸色,原本有些阴沉。

听郑宏毅惶恐的解释,他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宏毅,我没有怪罪你……刚才我就说了,冯智玳是针对我来的。你不过是被殃及池鱼……只是我想不起来,何时得罪过他冯家的人?”

郑宏毅这才松了口气。

四人回到住所,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其中不泛河南世族子弟,见到郑宏毅回来。一个个都放下心神。

黄河以南的世族子弟,大都是在掖县助战;黄河以北的世族子弟,则是前往涿郡听从调遣。

郑宏毅身边,倒是结识了不少世族子弟。

所以他这一出事,来掖县助战的世家子弟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如果郑宏毅再晚一点回来,这帮好斗的小子们,说不定已点起兵马,杀到冯家的军营去。毕竟,对于关东士族而言,岭南冯氏终究是小门小户。即便有冼夫人值得敬佩,但家族的底蕴,终究比不得世族门阀。

郑言庆和郑宏毅,一一道谢。

又在住所摆下了酒宴,款待众人。

酒过三巡,郑宏毅突然开口问道:“诸位哥哥,可知道这冯智玳,为何要寻我不是?”

“哦……”

一名世家子犹豫一下,轻声道:“宏毅,这件事我倒是有些了解。不过冯智玳针对的并不是你,而是半缘君,郑公子。”

言庆和谢科正在窃窃私语,闻听那世家子的话,顿时产生了兴趣。

“愿闻其详。”

“这件事说起来,却有些长了……郑公子还记得麦子仲否?”

言庆一怔,点头道:“可是麦老柱国的孙公子?”

“就是他。”那世家子说:“冯智玳的父亲,左骁卫大将军冯盎。于先帝在世时,曾汉阴(今甘肃礼县)太守,与当时麦老柱国之子麦孟才,也就是麦子仲的父亲,关系非常之好。

他两家都是南来之人,所以交往密切。

麦子仲和冯智玳不仅仅是世交,而且从小一起长大,犹如兄弟一般。”

话说到这个份上,郑言庆如果在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就真是白白重生一世。

当年他与麦子仲击鞠,不仅仅战胜了麦子仲,而且还以割喉礼羞辱麦子仲。鞠战之后,麦子仲退出洛阳,返回长安。冯智玳这是要给麦子仲出气啊!以前言庆和冯智玳没有交集,加之鞠战一年之后,他护送长孙无垢前往峨眉山寻医,与外界几乎断隔。冯智玳即使有心,也找不到机会。

这一次,言庆来掖县助战。

冯智玳既然遇到了,自然想要借此机会,为好友出一口恶气。

少年心性。倒也说不上什么深仇大恨。为朋友出头,两肋插刀……

郑言庆知道了事情缘由之后,反倒对冯智玳没了恶感。少年时,谁能不干几件荒唐事?再者说,为朋友出头,未必算得上荒唐。

酒宴散去之后,郑宏毅犹自不甘心的说:“言庆,就这么放过他吗?”

郑言庆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开阔天空。这个冯智玳倒也是个有情义的人……呵呵,若是有可能,我倒是希望你和他成为朋友。一个能为朋友出头的人,未必坏到哪儿去。

再者说了,咱们今天杀了他那么多人,冯智玳未必会再来找咱们的麻烦。很可能,周总管也不会让他继续留在掖县。”

郑宏毅虽说心里不太情愿,但言庆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追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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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郑、冯两家的冲突,来得突然,去得也很突然。

周法尚在冲突发生的第三天,就下令冯家的钩镰兵登上三艘从沙卑城返回的海船,前往沙卑城集结。

不管冯智玳是否是心甘情愿离去,留驻掖县的各方人士,都松了一口气。

这两大世家的冲突,很有可能演变成新兴贵族和关东世族的大规模博弈。若放在平时还好,这大战将临,若发生这种事情,恐怕于战事有不利的影响。

一家离开,一家沉默……

这也是所有人希望看到的结局。

不过从这件事情上。使得不少人又看到了郑言庆极为强硬的一面。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言庆表现的非常得体,并未有任何出轨之处。这不由得让人暗自感叹:昔日鹅公子,业已长大成人!

腊月十八日,左骁卫大将军来护儿自沙卑城传来军令,命集结于掖县的宗团,于腊月二十二日前,登船开拔,前往沙卑城集结。此时,掖县已聚集了近万人的宗团前来助战,军令传来,各家人们纷纷开拔,连同先前留守于掖县的一府排镩手和一府弓弩手,纷纷启程离开。

周法尚在腊月二十日傍晚,连夜召见了郑言庆。

“郑公子,来总管传令,命我等立刻开拔,前往沙卑城集结。

然则各路辎重,尚未抵达齐备。如今,河南之地盗匪丛生,而掖县又是我水军根基所在,不可以不谨慎对待。我与总管商议,准备暂留你于掖县城中。委以旅帅之职,协助掖县方面,接纳各方辎重,防备匪患侵袭。

二月初十之前,各方辎重抵达齐备,你押送辎重,前往沙卑城报到,你以为这样安排如何?”

郑言庆一怔,旋即点头道:“单凭总管吩咐。”

“恩,你与谢科留守掖县,除谢科本部宗团之外。我再与你一旅兵马,共五百人。郑宏毅等一干宗族之地,都将随船前往沙卑城。我们走了之后,这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二人费心。”

周法尚的言辞很客气,但郑言庆却感受到了一丝别样的气息。

怎么感觉着,似有人想把他置于此次战事之外?

留守掖县,明里说的好听,等待辎重齐备。可实际上,亦等同于把他和谢科,给边缘化了。

给了一个旅帅的军职,其实狗屁不是。

是有人故意针对自己吗?可又是为什么,要针对自己呢?

言庆心里想着,手上却不慢,插手道:“末将听从总管调遣。”

周法尚欲言又止,嘴巴张了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他犹豫片刻,“郑旅帅若对此次安排有异议,大可以提出。”

异议?

的确是有一些!

不过能远离于危险之外,本就是郑言庆心中所想。他虽挂了个云骑尉的头衔,可是在这军中,却是位卑言微,起不到什么作用。既然有人不待见他,他又何必冒着危险,热脸贴冷屁股?

所以,郑言庆面色平静,插手道:“末将没有异议!”

“其实……”

周法尚叹了口气,“郑旅帅的才华,世人皆知。从这段时间来,你的处事手段来看,倒也不是个跋扈且畏死之人。只是……你且安心留守掖县,待我有机会,再为你向来总管说项。”

这一番话,其实已经说的非常明白。

对你有看法的人不是我,我个人很欣赏你。

只是来护儿大将军,似乎对你有些意见。跋扈畏死?郑言庆先是一怔,已大致猜出了端倪。

恐怕是郑醒。在来护儿面前进了谗言。

相比于郑醒的根红苗正,郑言庆一个旁支出身,本就说不清楚。

来护儿是个很看重门第出身的人,即便是郑言庆才学出众,名声不凡,但他对郑醒怕更信任一些。

“周总管,我那堂兄,如今可好?”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周法尚脸上的笑意随之一浓,“郑醒武艺高强,甚得大将军所喜,郑旅帅无需为他挂念。”

这一句话也就说明白了,来护儿为什么会对郑言庆有看法。

言庆微微一笑,插手躬身,退出中堂。

哈,不去就不去,反正我原本就不太愿意趟这些浑水!

郑言庆倒是没有往心里面去,很愉快的返回住所。谢科久习玄学,也不是一个好出风头的人。

能留下来和郑言庆作伴,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谢科并没有表现的太过于惆怅。反倒是郑宏毅,与言庆颇有些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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