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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214)

郑言庆也不客气,转身走进门房。

终究不是铁打的人儿,言庆坐下来,就不想再动了。有下人端来了食物,不过大都是以冷食为主。点心饼子之类的食物,但对于郑言庆而言,已经是美味佳肴。

他正长身体的时候,连日操劳,损耗甚大。

若不是早晨回家,吃了五个包子,喝了两碗豆浆,恐怕现在已经饿趴下了。

也不客气,拿起一块饼子,细嚼慢咽。哪怕是饿得很了,言庆吃东西也很少狼吞虎咽。除非是特殊情况,他不得不那样做,大多数时候。还是会吃的非常文雅。

两块饼子入腹,身子好像又有了气力。

郑言庆正准备休息一下,却听门外一阵车马声传来。

“这时候,是哪家大人祭拜?”

天色已晚,言庆不由得有些好奇。

仆人立刻上前回答:“公子,是河东裴老爷到了!”

“裴老爷?”

郑言庆立刻反应过来,恐怕是河东裴氏族长,闻喜县公,金紫光禄大夫裴世矩到了。

他连忙起身,走出门房。

这时候,长孙行操还傻傻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如何迎接。

白天看言庆做的无比轻松,好像也不是很困难。可怎么到了自己做这些事的时候,就有些不自在呢?

“三哥,快过去迎接。”

长孙行操这才如梦方醒,急急忙从台阶上走下来。

郑言庆紧跟在长孙行操身后,走到马车旁边。这时候,车帘挑起,从车上走下来一位年纪大约在五十多岁的老人。头发灰白,但并不是很明显。体态清癯,面颊瘦削,却带着一种精干之气。那双眸子,也是颇有神采,令他看上去很年轻。

若论实际年纪,裴世矩已经六十有二了。

可他的精神很好,即便是操劳辛苦,不过很注意保养,以至于看上去,年轻不少。

“三公子!”

裴世矩向长孙行操微微颔首。

言庆见行操没反应,于是在他身后,轻轻推了一下。长孙行操这才算反应过来,连忙拱手见礼。

“三公子,节哀。”

裴世矩看到了郑言庆的小动作,不过并没有什么不满。

只是眼中流露出一丝可惜的意味,心里叹了口气:季晟子嗣,竟无人继承衣钵。

长孙晟何等豪壮的人物,可是……

四个儿子中,少子无忌的年纪还小。若论说起来,倒是长子行布,最有乃父之风。只可惜过世太早。次子恒安,小肚鸡肠,凡事斤斤计较,只怕难成大气。三子行操,温文儒雅,可书生气太重,日后立足士林或可,然在仕途,大器难成。

相比之下,反倒是长孙晟的这个弟子……

言庆看行操拘束的样子,也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裴公若要祭拜先师,请随小子来。”

“有劳半缘君带路。”

郑言庆一怔,疑惑的看了裴世矩一眼。要说的话,他和裴世矩可是相知甚早,然而由于各种缘故,两人从未见过面。没想到,裴世矩一眼就能把他认出来……

不过想想,又很正常。

既然他这个半缘君的名字是出自裴世矩之口,裴世矩焉能不关注他?

他恭敬而不失礼数的侧半个身子,将香烛交与裴世矩,在前面领路,往灵堂去。

裴世矩这一路上,倒也没有和他交谈,神色肃穆而庄重。

此时,灵堂中也接到了消息,在长孙顺德的唿喊声中,高夫人率一众家小,跪坐堂前,迎接裴世矩。

裴世矩上香,又少不得一番仪式。

郑言庆在灵堂外,偷偷看了一眼堂上。

就见高夫人面色苍白,眼圈红肿;长孙无忌则面露悲戚之色,神色凝重。

无垢跪在无忌身旁,小脸上还带着泪痕,那梨花带雨的悲戚模样,让人看着心痛。

只是,长孙恒安虽表露悲伤之色,却又似乎有些不耐。

对于这位二公子,言庆的感官并不是特别好。总觉得他小家子气,而且有些轻佻,浑不似长孙晟的沉稳。眉头微微一蹙,郑言庆的心中,生出些许不满之意。

“无忌,吃过东西没有?”

言庆轻手轻脚溜进了灵堂,在无忌身旁跪下,轻声问道。

“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一点,私忌七日,这才是第一天。接下来的事情还有很多,你不吃东西,如何能撑得住?”

郑言庆趁人不注意,把一块饼子塞到了无忌手中。

“你是男人,要担起照顾夫人和无垢的责任。外面的事情我会盯着,这边你要多替夫人分担……喏,吃点东西,否则你身子撑不住,岂不是要夫人为你担心。”

无忌捏住了饼子,看一眼郑言庆,露出感激之色。

郑言庆又轻声安慰了一下长孙无垢。小丫头痛失父亲,心里非常难过。郑言庆看她的状况,似乎比高夫人的还要严重。心里不由得暗自担心,却又没有办法。

裴世矩祭奠完毕,留下礼物,而后告辞离去。

这时候,已经快到戌时了……

按照规矩,高夫人一家人还要在这里守灵。

本来,郑言庆也想留下来,但高夫人看他很疲乏,也实在不忍心,让他再陪着。

“言庆啊,回去歇着吧。”

高夫人柔声道:“这几日你一直在这里照顾你老师,今日又忙了一整天,身子会撑不住。季晟知道你有这份心思,已经很开心了。若是你病倒了,岂不是让他九泉下难过。而且后面还要有六天私忌,拜托你的地方还很多,你可要别累倒了。”

自家事自家知,言庆也知道,他这么撑着,也没什么用处。

于是又轻轻安慰了一阵子无垢,这才告辞离去。

沈光在外面备好了马车,言庆上了车,只说了一句:“回家!”

他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是感觉疲惫,想回去之后,好好泡个热水澡,睡上一觉。

沈光答应了一声,赶着车往家走。

可是刚出了铜驼坊,迎面两名骑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敢问,是郑公子吗?”

沈光下意识的攥住了长刀,警惕的看着来人,沉声喝道:“尔等是什么人,为何拦阻去路?”

马上骑士先伸出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我等是闻喜县公裴老爷家臣,奉我家老爷之命,在这里等候郑公子多时……我家老爷在前面的车上,有要事与郑公子商议,还请郑公子不要误会才是。”

说完,左右一分,让出一条通路。

不远处的街角,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

马车上悬挂着裴府的灯笼,郑言庆探头出来,不由得心中疑惑:裴世矩,找我吗?

第二卷 弥勒净土血莲台 第076章 父女

车厢里很宽敞,就好像一间移动的小房间。

裴世矩公务繁忙。要往返于洛阳和长安之间,并承担着沟通西域等责任,所以很多时候,他大都是奔走于路上,故而这马车在制定的时候,就特意做了设计。

不仅仅有火烛,还有一个小型书架。

车板上铺着一张看不出是什么野兽的皮毛,坐在上面柔软和暖和,感觉很舒服。

一张书案,旁边还堆放着一些公文。

裴世矩一袭青衫,正在书案旁边翻阅。言庆登上马车的时候,他轻轻点头,示意言庆坐下。而后把一份公文批示完毕之后,这才抬起头,认认真真的打量郑言庆。

“裴公,唤学生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裴世矩的目光看似柔和,但盯在人身上的时候,却格外锐利,好像能看穿人的心思。即便是郑言庆这种极能掩饰心思的人,在裴世矩的目光下。也不免心虚。

为何心虚?

言庆也说不清楚。

说的若玄幻一些的话,每个人都有一个气场。裴世矩的气场无疑极为强大,已经影响到了郑言庆的气场。这种无声的威压,让郑言庆感到几分紧张,心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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