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篡唐(18)

有道是,姜是老的辣!

郑言庆并不了解,这其中的差别所在,可听郑大士说完,再也无话可说。

“你还是不肯开口吗?”

郑大士似乎有些怒了,语气渐渐严厉。

郑世安想要求情,但被郑大士眼睛一瞪,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搂着郑言庆,轻声劝说道:“言庆,我知道你想讲义气,可这时候了,你就别再倔强了。”

郑言庆依旧是一言不发。

郑大士看在眼里,对言庆的赞赏又增添了几分。

他岂能猜不出言庆的同伴是什么人?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想再考验一下言庆的品性,另一方面,则是希望借此机会,弄清楚徐妈母女的真实来历。毕竟,让两个不知底细的人留在安远堂,即便那是两个女人,但终究是让人不能放心。

虽然没有从郑言庆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但郑大士还是很满意。

这小家伙,小小年纪,却是个知道义气的人……这样一个人,断不会轻易背叛。

说话间,从门外走进来了几个劲装武士。

为首的男子,郑言庆也认识,名叫郑源,是郑荣业的孙子。郑荣业当年随郑大士的父亲郑伟起兵,后来父子皆战死疆场,只留下这么一个孙子,甚得郑大士看重。

属安远堂旁支,自幼习武,如今业已达到五品武士的水准,也算一名高手。

郑源走上前,在郑大士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将一封书信,递给了郑大士。

“走了?”

郑大士一怔,眉头紧蹙。

“小侄刚才奉命前去,但已人去屋空。

只留下这封书信,小侄不敢耽搁,就立刻来回禀。”

郑大士点点头,并没有急于拆开书信,而是凝视着郑言庆片刻,而后轻声道:“徐妈母女,走了!”

“啊?”

郑言庆吃了一惊,抬起头来。

却见郑大士的脸上,有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立刻明白,其实郑大士,早已经猜出了他的同伴是朵朵,只不过想要他承认罢了。

郑大士这才把书信拆开,却见上面写着娟秀小楷。

看着看着,郑大士的脸色有些变了……

好半天,他深吸一口气,示意郑源取来火烛,他把书信放在火烛上点燃,然后扔进了桌上的铜釜中。书信,在铜釜里变成了灰烬,郑大士的脸色,却犹疑不定。

片刻后,他一咬牙,沉声道:“郑源,你立刻去荥州留守府找你十三叔,就说家中贱奴徐弥母女,趁祭灶之时,卷走钱帛财货逃走。请他立刻发出海捕文书,捉拿这母女。”

徐弥,是徐妈的名字,但真假无人知晓。

郑言庆立刻明白了郑大士的想法:只怕那书信之中,徐妈已经说清楚了自己的来历,所以才令郑大士变色。之所以通报官府,则是为以后解除忧患。反正荥州留守府的赞务,也是郑家的族人。有这一层关系,在文书方面就能做的干干净净。

“世安,把言庆带回去,从今天开始,不许踏出院门半步,直至年后前往洛阳。”

这也算是一种惩罚吧,不过基本上能忽略不计。

郑言庆随着郑世安走出后堂的一刹那,突然觉得心里面,有一种空荡荡的感受。

是悲伤?亦或者……

他说不清楚。

徐妈走了,朵朵也走了。

她们为什么走?言庆心里很清楚。

徐妈不是普通人,也颇具智慧。朵朵回去之后,徐妈肯定会询问,怕也猜测到,这其中的奥妙。她们这一走,其实就等于让言庆开脱出来,再也无需为她们隐瞒。

可这一走,却让言庆有种失落感。

分开了?

以后还能再见到朵朵,听她那脆生生的声音吗?

第一卷 麒麟阁上春还早 第015章 我心似君心(上)

枯坐在屋内,烛火已经燃尽。黎明的曙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斗室,也使得房间里显得不是那么昏沉。

郑言庆靠着墙,怔怔的看着发白的窗纸,思绪万千。

一夜沉思,他似乎揣摩出了其中奥妙。汉王招揽关东世族,是出于对未来的恐慌。

杨坚有五个儿子,太子被废了,蜀王杨秀被囚禁了。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给杨广让位。天晓得会不会轮到杨谅,特别是随着独孤皇后的离去,杨谅的恐惧,日益加深。

这一点,杨坚未必会了解。

但杨坚不了解,却不代表着杨广不了解,杨素不了解。

杨坚的身体大不如前,杨广登基,只是时间的问题。他登基之后,需要向世人展示他的能力。不单单是行军打仗,最主要的是一个帝王的威严。杨谅这时候凑过来,无疑是给杨广了一个好机会。庄公克段于鄢的故事,杨广不可能不知道。

春秋时期,郑庄公有一个兄弟,名叫共叔段,对庄公的王位,一直虎视眈眈。

庄公明知道共叔段的野心,却不加以疏导,反而放纵共叔段,令其野心不断膨胀。

如果说一开始,共叔段只是有一个想法的话,那么在庄公的放纵之下,那想法就变得越来越清晰,野心越来越大,最后起兵想要夺取王位,被庄公一举击溃。

郑言庆觉着,杨广和杨谅,与那庄公与共叔段,何其相似?

杨广如今恐怕是想要效仿郑庄公,将来再收拾杨谅。而历史上,杨谅手握并州精锐,手下猛将如云,谋士无数。如此雄厚的实力,却在短短时间内,被杨广击溃。

是杨谅无能?

要知道,杨谅也不是初上战阵的菜鸟。仁寿年间,隋朝数次对突厥用兵,杨谅都参与其中,更出任并州行军总管。这牵扯到具体的战术,无能之辈,岂能领兵?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杨谅从上谏要求加强太原军备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成了杨广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了。

好深的心机,好毒辣的手段……

言庆虽尚未见过杨广,但已经感受到了杨广的手段。

郑大士投靠的正是杨广,既然明知道郑常的目的,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怕也是得了杨广的指示。自己冒然行动,却险些坏了杨广的事情。若真如此,待杨广登基的时候,定不会放过郑大士一家。自己是一片好心,却差一点办了件坏事。

想明白之后,郑言庆不免暗自庆幸。

同时,心中又有一丝伤感,对已经离去的朵朵,生出一份牵挂。

要说起来,言庆和朵朵的年纪,相差倒也不算太多。可在他的幼小的身躯里面,却是一个四十年的灵魂,居然会对一个小女孩子生出牵挂?郑言庆心里很怪异。

莫非自己就是传说中的怪蜀黍,居然有萝莉控的倾向?

前世并没有表现出这样的倾向啊?

难不成,重生一次,连口味也改变了……

一想到这些,郑言庆就开始头疼。于是干脆倒在床上,扯开被子,蒙头大睡起来。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其实,郑言庆心里也很清楚,郑大士让他禁足,根本算不上什么惩罚。虽说自有隋以来,律法较之早先严明许多,但奴仆的地位,却始终没有太大的提高。杨坚倒是想要改变,甚至派高颖数次普查人口,将世家大族中的隐形人口全都登记。然则,三百年魏晋余风,奴仆即便是有了户籍,可这地位,依旧没能得到提高。

郑大士如果要惩罚言庆,有各种各样的法子,甚至要他性命都不为过。

郑言庆冒然揭开了汉王杨谅的盖子,很可能破坏了郑大士,乃至郑大士被人之人的计划。所以,郑大士一定会设法弥补,让郑言庆禁足,也是怕他再惹出是非。

言庆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眼看着除夕和春节将至,不能参与其中,也是一种遗憾。

除夕在魏晋南北朝之后,已经基本上形成了风俗。

辟邪、守岁、聚餐,是每年除夕不可缺少的项目。特别是辟邪仪式,最为隆重。

上一篇:曹贼 下一篇:恶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