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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157)

安远堂里的老人不少,并不只有郑世安这一个人。就算郑世安入了郑家族谱,成为安远堂的一份子,但也不过是一个远支旁宗罢了,又有什么资格入族老会呢?

郑仁基连这样一个要求都肯答应,那安远堂的情况,该有多么糜烂。

算算日子,沈光如果已经和毛小念接触,那郑世安想必也该行动起来了;而马三宝这时候,也应该抵达江都,和张仲坚会面。郑言庆相信,只要张仲坚愿意出手,那这件事情就算成了一半。但不知,张仲坚对他开出的条件,能否动心?

根据郑言庆对张仲坚的了解,这个人多半会愿意出手。

接下来,只看时间够不够充裕了!

毕竟从现在到清明祭祖,时间并不是太多。如果张仲坚加紧出手的话,说不定还能来得及。若是张仲坚那边不能摆平南来郑氏,那么整个计划就要功亏一篑。

言庆现在也只能搏一搏了……

天亮以后,他命党士杰三兄弟准备行装。

此次回荥阳,算不得衣锦还乡,但一应的礼物心意,却要准备妥当,不能落人口实。

好在早有准备,所以也不会太紧张。

郑言庆骑马来到铜驼坊,拜见了长孙晟之后,说明来意。

长孙晟身子骨好了些,听郑言庆说完,又叮嘱了他几句。言庆临分别时,长孙晟突然道:“言庆,你此次回乡,顺路去一趟管城,代我拜访一下几位老友。”

“管城?”

“我有一老友,名崔至仁,昔日曾为太子右庶子,因身体原因,致仕还乡,乃白水县开国公。他是清河崔氏族人,在管荥之地颇有威望,即便是荥阳太守,也需给他几分薄面。另外,他还是老郑浑家的族叔,若能请他出来,想来会方便许多。”

郑言庆愕然,看了看长孙晟。

他立刻明白了,长孙晟这是要帮他!

试想,以荥阳郑氏在河洛地区的名望,即便是没落,可牵扯到堂号更迭,不可避免的会引起许多人的关注。郑言庆之前,还真不知道崔至仁这么一个人物。

他知道,在管城,也就是后世的郑州,有一支清河崔氏的族房。

郑仁基的老婆崔夫人,就是出自于郑州崔氏。但由于其家世没落,所以在族中的地位不算太高。崔至仁是崔夫人的族叔,按道理说,应该是由崔夫人出面邀请才是。可郑仁基现在面临这样的窘况,郑州崔氏族房却没有任何出手相助的意思。

那想必是崔夫人请不得崔至仁。

崔至仁有正四品的开国公爵位,足以抵消掉六房所带来的压力。

长孙晟既然要他拜访崔至仁,想必是胸有成竹。郑言庆躬身向长孙晟一礼,转身大步离去。

出了书房,郑言庆正准备离开,不成想被长孙无忌拦住。

“郑言庆,烦请你以后不要再给观音婢讲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她如今整日里也不肯读书,尽是些古里古怪的念头。什么狐狸精啊,什么美人鱼……你也是读书人,当知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说。你给她讲那些东西,传扬出去与你声名不妥。”

长孙无忌沉着脸,似乎非常不高兴。

看起来,他被长孙无垢折磨的不轻……郑言庆呵呵一笑,拱手道:“无忌兄,我也知你是为我考虑。只是观音婢年纪还小,你和她说那些女诫之类的东西,她也未必会敢兴趣。她喜欢听故事,那就让她拥有一个愉快的童年,又何必强求?”

“可是,你知不知道她……”

长孙无忌很不高兴,阴沉着脸,把言庆拉到旁边,“你的好意我也知道。只是你能不能不要讲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前两天我在屋中读书,就觉得院子里阴恻恻……结果一查找,发现是那小丫头搞得鬼怪,还美其名曰是要考验我的意志。

我拜托你,你讲故事,就讲一些正常的……别狐狸精啊,深山古庙啊……我快要被她逼疯了!”

原来,长孙无垢自从听了郑言庆的那些故事以后,就开始模仿里面的一些片段。

比如,她会早上赖床不起,高夫人问她时,她就回答说:要等王子亲吻她才能醒来。

把个高夫人闹得,是哭笑不得。

亦或者在长孙无忌读书时,她带着几个婢女在窗外装神弄鬼。

甚至还让婢女做狐狸精的模样,去引诱长孙无忌,然后郑重其事的说,是考验长孙无忌的心志。

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长孙无忌有点顶不住了。

不得已,他只好私下里找到了郑言庆。

郑言庆感觉有些好笑,没想到那史书中贤良且端庄的长孙皇后,小时候居然是这种活泼性子。

他再三向长孙无忌赔礼,这才算是过了关。

只是准备离去的时候,却被长孙无忌又拉住,神神秘秘的问道:“言庆,你那三国,可有后续?”

第二卷 弥勒净土血莲台 第042章 回荥阳(五)

二月二日,龙抬头。

郑言庆在这一天启程上路。也是希望能在这一天,博取一个好彩头。

来到这个时代,他越来越习惯于去遵循古人们的习俗。在后世,龙抬头这一天,也叫青龙节,春龙节。不过那是宋以后的事情,至少在目前,还没有节日的说法。

不过人们喜欢在这一天挑菜,迎富,踏青。

所以这一路上,言庆看到许多罗衣雅士,风流书生,或携美眷,或在洛水河畔,与美人吟诗对唱。

郑言庆坐在车上,玉蹄儿紧随其后。

党士杰三兄弟一个驾车,两个骑马,全都是劲装打扮,随身更携带者弓矢刀剑,英气勃勃。从洛阳城出来,三兄弟不晓得吸引了多少少女怀春的荡漾秋波。不过却没有人上前阻拦。因为车虽然只有一辆,可是看那随行的战马,还有牵引车辆的马匹,就知道这辆车上坐着的,绝不会是普通富豪,恐怕是非富则贵。

马车驶离洛阳,沿着官路行进。

郑言庆轻轻抚摸着匍匐在身边的两头小獒,双眸紧闭,心里面却在思量抵达荥阳之后,将要面临的种种情况。即便是已做好了安排,但如果张仲坚不能搞定南来郑氏的话,情况就会变得非常糟糕。吞并了南来郑氏的七房,再加上三房的推波助澜,郑仁基能抵挡住他们的攻击吗?

虽然长孙晟要他去拜见崔至仁,以获取郑州崔氏的支持。

但言庆很清楚,对于世家大族而言,或许可以相互扶持,相互帮助。但涉及到家族内部的纠纷,大都会采取缄默和旁观的态度。即便崔至仁答应他出面相助,最多也就是震慑郑善愿,使他不敢使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除此之外,帮助不大。

即便是撕破脸,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双方还是会设法弥补裂痕。

毕竟世家大族盘根错节的关系,的确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

郑言庆轻叹一口气,可惜了,李建成娶得是三房之女。也从某种程度上,使得郑善愿气焰高炽。如果这件事情上,远在长安的李渊能站出来说一句话,效果远胜各种手段。只是,李渊会出头吗?

哪怕他对郑言庆很关怀,怕也不会为了他,而背上参与郑家内政的名头。

言庆想到这里,不由得暗自摇头。

如果郑仁基真的要从安远堂搬出来,那么就必须要为日后东山再起,做出准备。

凡事,要先考虑到最坏的结果,想出最好的办法。

这也是郑言庆的一种习惯,坐在油篷车中,随着车辆的颠簸,言庆陷入了沉思。

不知不觉,明媚的阳光被乌云遮掩。

午后,风云突变,天空中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毛毛雨。

雨势不同往日,很密也很急。

党士杰不得不打断郑言庆的沉思,“少爷,这雨水好生缠人。咱们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郑言庆点点头。

视线不清,在这种濛濛细雨中赶路,很容易出事。

不过他也知道,这一场细雨对于即将开耕的农人而言,是何等的珍贵。充足的雨水,会酝酿出一个丰收的好年景。但愿得这一场好雨,能为洛阳换来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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