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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148)

只是,房彦谦有这样的资本,和那些权贵抗衡吗?

早先他在许州为司马时,也曾大刀阔斧的进行各方面整治,效果不错。然后许州可比不得洛阳。房彦谦能否如同在许州时春风得意,郑言庆并不是非常看好。

弄不好,房彦谦还会因此而倒霉……

郑言庆在意的,是修治永济渠。

不是说这永济渠修治不好,而是以大隋目前的国力,这样做似乎有些竭泽而渔的意思。去年隋炀帝修治通济渠,造成河南流民四起,土地荒芜;如今又修治河北永济渠,弄得不好,只怕会造成严重后果。杨广的书生气,尽显无遗……凡事追求多快好省,却没有考虑其他方面的情况。听说河北在去年就开始出现流寇,如果再大兴土木,会不会使得河北的流民状况更加严重?这是个大问题!

也许,隋朝的没落,就是从这兴修大运河埋下的伏笔吧!

可面对这一切,郑言庆不想管,也无力去过问。

和一帮子小兄弟们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出浴更衣,返回竹园。

裴行俨和薛万彻泡了一晚上,骨头有点发酥。所以就不打算再回洛阳,而是借宿于竹园。

反正竹园的房舍够多,呆在这边,家里人也不会太过排斥。

而郑言庆则看了一会儿的书,把马三宝叫道了跟前。

“马三宝,你不是长孙家的人吧。”

他看似很无意的一句询问,让马三宝不由得心里一惊,诧异的抬起头,向郑言庆看去。

“今天在霹雳堂,我发现你在见到长孙无忌的时候,并没有行主仆之礼。而长孙无忌好像也不是很在意,甚至在和我交谈时,他根本就没有朝你看上一眼……所以,我觉得你应该不是霹雳堂的人。马三宝,还请你告诉我,你究竟从何而来?”

第二卷 弥勒净土血莲台 第036章 缘来如此

马三宝心里一惊。但是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从他受命要过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开始研究郑言庆的性情。马三宝可从未想过,他能瞒过郑言庆。可他却没有想到,这种场景会来的如此快。快的甚至让他有些吃惊。说起来,郑言庆并没有和他说太多的话,马三宝自己也非常小心。

可是,郑言庆依旧看出了破绽!

书案上平放着一柄大横刀,黑兕皮刀鞘,上面呈现出斑驳之色,透着一股淡淡的杀气。

马三宝相信,如果自己不说实话,郑言庆也不会因为长孙晟而不敢杀他。

他深吸一口气,苦笑道:“郑少爷,您这眼光可真是毒辣。小人自认为已经非常小心,没想到还是被您看出了破绽……小人马三宝,自夏州来,奉唐国公之命,前来伺候少爷。九爷说,您一个人呆在洛阳,身边需要一个跑腿办事的人。”

夏州?

郑言庆先是一怔,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暖流。

这世上。能如此关心自己的人,除了郑世安之外,恐怕也只有那远在夏州的老师。

即便郑言庆口头上愿意称长孙晟为老师,但内心里,始终将李基当成唯一的老师。马三宝的这一番话,也从另一方面,使得郑言庆进一步确定了李基的身份。

老师,原来是李阀族人。

不过李基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要这样子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呢?

郑言庆依旧不太明白。但他也知道,马三宝不可能知道太多的内情。即便唐国公李渊派他过来,已经说明他值得信赖。可有些事情,李渊不可能告诉一个下人。

“老师他……好吗?”

郑言庆语音有些颤抖,看着马三宝,眼中却多了几分暖意。

马三宝恭敬的回答:“去岁末,九爷去了姑臧,如今在陇西堂做客,请少爷放心。”

“陇西堂?”

“就是陇西李氏所在。”

郑言庆奇怪的问道:“老师去陇西堂做什么?”

“这个……据说是拜访陇西族长李行之。但具体的事情,小人也不太清楚。小人过来之前,唐国公只说让小人好好照看少爷,听少爷的吩咐,其他一概没有说明。”

郑言庆应了一声,示意马三宝坐下。

“马三宝,我这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不过楼下毛旺年纪大了,腿脚又不灵活……这样吧,以后采买的事情,就由你负责。平时你就住在竹舍中,有什么需要的话。告诉毛旺就好,若有事情,我自会吩咐你。”

马三宝恭声答应。

郑言庆又和他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让马三宝离开。

他从书架上找出一卷元氏志,翻了两页之后,很快找到关于陇西李氏家族的记录。

陇西李氏,是五姓七大家之一。

在五姓当中,仅列在了崔姓之后。其堂号为陇西堂,下分十三个族房,家族规模庞大。其中,姑臧李氏又是整个陇西堂的大房,其家主李行之,表字义通,小名师子,先后仕齐、周、隋三朝。隋文帝时被封为固始县男,后称疾而致仕。

李基跑去找李行之,又有什么目的呢?

郑言庆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将元氏志合起来,走到竹窗前,向外面观望。

初春时节,竹园青青。

月光如洗。洒在那一根根翠竹之上,宛如罩上了一层银霜。林中很寂静,郑言庆披上袍子,带着细腰和四眼,走出竹楼,在林中散步。走到竹林后端,隐隐约约,见到有一个人站在那里。言庆忙走过去,细腰和四眼,也从两边包抄。

已经小半年了,细腰和四眼长大了不少。

虽然还不能单独捕猎,却已经有了几分獒的凶性。

那人听到声息,忙转身过来。

“徐大哥?”

郑言庆一眼就认出,那人正是徐世绩。于是连忙召回了细腰和四眼,走到徐世绩跟前。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休息?”

徐世绩笑了笑,“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徐大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郑言庆看得出来,徐世绩似乎忧心忡忡。

徐世绩在一根竹拦上坐下。这竹栏大约有儿臂粗细,横在竹林边上。也是当初竹园里马匹众多,言庆担心战马跑出去,所以在竹林边缘立下了竹栏。齐腰高,坐在上面,可以看见远处奔流伊水,聆听流水呜咽,渐渐的也就成了一处景致。

“言庆,你如今得了云骑尉出身,又拜入霹雳堂。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可是我……再过一个月就要入官学测试,听说今年有许多官宦子弟也要入官学,我这心里面,没底儿啊!”

的确,今年官学测试,较之往年激烈许多。

随着杨广大规模将长安朝臣迁来洛阳,使得洛阳官学,压力陡增。言庆听说过,在仁寿年间,洛阳官学差不多是二十进一的比例。而今年,据统计已接近一百五十进一,难度增加了七倍有余。也难怪徐世绩会感到忧虑,这种情况下,他进学的难度非常大。弄不好,就会被某家权贵子弟给挤下去,岂非功亏一篑。

他来到郑家门下,来到洛阳,就是为了能进入洛阳官学。

若进不得,之前许多努力,亦将白白浪费。郑言庆也坐在了竹栏上,两头小獒则匍匐竹栏边沿。

言庆也不知道,该怎样帮助徐世绩。

这官宦子弟,朝廷权贵要想挤掉徐世绩。让出一个名额出来,简直是轻而易举。

“要不,过些日子,我请老师出面?”

徐世绩眼睛先一亮,但旋即摇摇头,轻声道:“大将军收你为弟子,那是你的福气。若是因为这些事情,让大将军对你生出看法,岂不是坏了你的前程吗?

言庆,你聪明,学识又好。且不可莽撞行事。

我这边好办,如若真不能入洛阳官学,那就回家去。爹年纪也大了,前些时候还思忖着,说是想要离开离狐,在滑县那边定居。他在滑县也颇有路子,到时候我入滑县官学就是了。其实,洛阳官学也好,滑县官学也罢,差距也不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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