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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136)

郑言庆让人在这里建造了一座木屋,并把温泉四周修缮了一下,铺上鹅卵碎石。

这也是一个放松的法子。

几个大老爷们泡在温泉里,享受着泉水浸润身体的美妙感受。有道是坦诚相见,此刻这几个人,一丝不挂,岂不是坦荡荡……裴行俨在水里泡着,忍不住舒服的发出一声呻吟。

“兄弟,你这个法子可真好,泡一会儿,浑身都觉着舒坦。”

薛万彻也说:“要是在有一杯酒,神仙也不换。”

郑言庆听罢,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唿啦啦从水中站起来,登上了岸。四年修习养生引导书,令他的身体,较之同龄人成熟许多。几乎和徐世绩一样的个头,全身上下更没有半点赘肉脂肪。

不过,他并不是很健壮。

至少和薛万彻那种肌肉男相比,郑言庆的体型略显瘦削。但是在瘦削中,却隐隐透着一种狂野的爆发力。用薛万彻的话说,比气力,郑言庆不行。但打起来,他未必能承受郑言庆的一拳之力。

特别郑言庆领悟了劲力的变化之后,使得他的爆发力更强更猛。

只见他走到山峪谷口,从一堆积雪中,扒出了一个黑色的坛子,晃悠悠走过来。

“上等三勒浆,是前段时间,张三哥派人送过来。

在积雪中冰了差不多一晌午,泡着温泉,喝着三勒浆,冰火两重天,岂不快哉?”

三勒浆,是流行于隋唐时期的一种甜酒。

后世很多人说,三勒浆是胡人专用的烈酒,其实不然。在这个时代,三勒浆更类似于后世的香槟。以特殊的配方加以酿造,入口微甜,但后劲绵绵,很容易喝醉。

在雪地里冰了很久,被温泉的水温一蒸,酒坛子上顿时呈现一颗颗晶莹的水珠。

沈光从木屋里取出一摞陶碗,将微红的酒液倒进去。

薛万彻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忍不住大叫一声痛快,忙不迭又给自己添了一碗。

薛收笑道:“言庆果然有雅骨……

方津龙门水,有饮三勒浆,嘿嘿,真是痛快。还别说,这么泡一泡,饮一碗三勒浆,我这心里面啊,反倒是轻松了许多。咱们觉得别扭,只怕麦肥会更别扭。”

没错,裴行俨等人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麦子仲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就在这时,党士杰带着窦孝文走进山峪。

“老窦,想好了?”

“诸位公子,孝文想好了!”

“既然已经决意,那就下来吧……”

好在裴行俨薛万彻这些人,都是性情豪放之辈,而薛收姚义,也颇有些特立独行的风骨。否则莫说窦孝文,就算是徐世绩和沈光,也没有资格泡在这温泉中。

窦孝文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把衣服脱了,光溜溜跳进温泉。

泉水烫的他入水后不由得一呲牙,这边沈光已端着一碗三勒浆,到了窦孝文面前。

“今日好痛快,如此风景,言庆何不赋诗一首呢?”

郑言庆这时候已经连喝了三碗三勒浆,那酒劲儿涌起,让他不由得豪兴大发。

什么韬光养晦,自污其名,他都已忘记。

醉眼朦胧,看了看其他几人,郑言庆从岸边抄起一根木棍,轻轻敲击手中陶碗。

“姚义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沈光三斗始朝天,道逢麴车口流涎。

很不移封向酒泉,世绩日兴费万钱。

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

元庆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晈如玉树临风前……”

薛收也只是一时兴起,却没有想到,郑言庆居然会用眼前这几人应景赋诗。先是窦孝文,而后有沈光,再之是徐世绩,待到裴行俨时,只见裴行俨乐得咧嘴大笑。

“该我了,该我了!”

薛万彻指着自己的鼻子,急得哇哇大叫。

郑言庆满上一碗三勒浆后,一饮而尽,盯着薛万彻看了半天,只让薛万彻这心肝扑通通乱跳。就在他以为言庆要以他为诗的时候,郑言庆却把目光一转,落在了姚义身上。

“姚义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

姚义信佛,却又不计荤腥。此时,他正上身伏在岸边,醉态酣然,似已熟睡。

“我呢,我呢?”薛万彻大声叫道。

郑言庆此时已有点清醒了,他发现自己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

接下来李白一斗诗百篇,又该如何为之呢?薛万彻催的急了,他一咬牙跳过了这一段,唱道:“伯褒三杯书圣传,脱帽露顶父兄前,挥毫落纸如云烟。”

伯褒,是薛收的表字。

薛收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轻轻点头。

可这李白……言庆心道:反正已经无耻到这地步了,索性就再无耻一点吧。

“言庆一斗诗百篇,洛阳城外谷中眠。天子若唿不上朝,自称臣是酒中仙。”

薛收等人同时抚掌。

言庆这一番话语,倒似乎正应和了他早年‘士甘焚死不公侯’的风骨,无视功名。

薛万彻真急了!

哇呀呀暴怒大叫,“言庆,我呢,还有我呢?”

估计逗的也差不多了,郑言庆这才歌道:“薛三五斗方卓然,瞠目欲裂谁敢言?”

“哦……”

薛万彻张大了嘴巴。

这家伙喝多了酒,似乎好发酒疯。之前在长安打伤了宇文成基,就是因为他酒后发作。此君喝完五斗方有醉意,可这酒劲起来,瞪大眼睛,眼角好像要裂开一样,四座沉寂。

薛收等人先是一怔,突然间齐声大笑。

一首八仙歌,令所有人心中不再感觉沉重。薛万彻则赧颜坐下,片刻之后突然问道:“我喝酒之后,果真如此?”

此言一出,又引来一阵轰然笑声。

郑言庆浸入水中,猛然钻出来,把湿发一甩,水珠飞溅……

第二卷 弥勒净土血莲台 第028章 黄口孺子言太平

乞寒,并不是一个节日。

而是说在最冷的天气来临时。祈求寒冬尽早过去。在这一天,人们会盛装出行,并且带上各种面具,载歌载舞,并命名为乞寒伎。这种舞蹈究竟是从何传出,又是在何时兴起?已经很难做出准确的考证。据说,乞寒伎源自于西域诸国。

乞寒的具体时间,大约在每年的腊月中,也就是大寒过后。

郑言庆等人在乞寒当日,没有练习击鞠。各回各家,除了沈光和徐世绩留在竹园,其余人回家与家人团聚。再过十天,就是腊月廿八,之后还要紧张的训练,恐怕再无机会返家。

与此同时,位于城郊南苑校场,也开始紧锣密鼓的休整起来。

因为据宫中传来消息,腊月廿八,皇帝杨广将率领文武大臣们,登南苑玄武门观战。

南苑校场,又名圆壁城。是皇城外廓,驻扎禁军。

消息一经传出,又不可避免的引发出一场轰动。一时间,麦子仲和郑言庆,成为所有洛阳人都在关注的对象。从表面上看,两人是为了争夺美人归,可实际上,这一场鞠战早已演变成为新旧权贵之间的博弈,任凭谁在这时候,都无法阻止。

铜驼坊霹雳堂。

长孙晟迎来了一位客人。

“季晟老弟,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来人一进屋,就轻声埋怨道:“那孩子的性情我知道,不会轻易跳出来惹是生非,怎么好端端的,和麦家小子起了冲突?还有啊,你不是答应,收他做弟子吗?

这一晃都快到正月了,为何没有动静呢?”

能如此毫无顾忌,甚至是用责备口吻和长孙晟说话的人,并不算太多。

灯光下,来人的年纪大约在四十出头的模样。许是操劳过度,须发呈现灰白眼色。

脸略长,嘴皮有点单薄。

特别是在抿着嘴,不高兴的时候,颇有阿婆的神韵。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唐国公,楼烦太守李渊。说起来。自杨广登基以来,李渊先后出任荥阳、楼烦两地太守之职。在荥阳时,他斩杀了杨浩,成功的威慑了山东士马的蠢蠢欲动,令河洛平靖;而抵达楼烦以后,他又数次抵挡住突厥人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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