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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徒(61)

这一日,刘阚正在和王姬谈论酿造之法。

在理论上,刘阚比王姬强百倍,但是在经验上,王姬却比刘阚更老辣。

许多古传的酿造之术,如何能和刘阚的九酝酿造法联系在一起,能产生出非同一般的效果。王姬是个阅历丰富的女人,当年靠着自家酿造的浊酒,能支撑起一片天,绝非等闲之辈。

“阿阚兄弟,如果按照你说的这个办法,对粮粟的消耗可是非常巨大。我还从没有听过有这样的酿酒之法……能成功吗?而且,我觉得就算是成功了,怕是也很难推广。”

刘阚诧异的问道:“为什么?”

“按照你说的这个法子酿造,应该属于辣口酒。但是……口感太过于激烈的话,一般人怕是很难接受……恩,至少在我看来,泗水郡的人就接受不了,只怕是出力不讨好。”

虽然王姬如今是刘家的家仆,可是对于这个女人,刘阚还是很尊敬的。

王姬一开始要称呼刘阚为主人,不禁刘阚不同意,阚夫人也不太赞成。最后,还是阚夫人用强硬的态度,让王姬称呼刘阚的名字。不过王信对于刘阚的称呼,必须是主人。

这也是王姬的一点小心思。

刘阚听王姬这么一说,脸上多多少少的露出了些许失望之色。

沉默片刻后,他轻声道:“其实,我酿造这种酒,最主要的不是让人喝,而是用以救命。”

“救命?”

刘阚笑了笑,“酒有很多用途,可不仅仅是为了喝。少量的饮酒,能促进身体血液的循环,有强身健体的功效。不过,凡事过犹不及,喝得过量了,就会有害……此外,加入不同的药物,能产生不同的作用。如果你受了伤,用这种烈酒消毒,能有不错的效果。”

对于刘阚说的一些名词,王姬大都是听不明白。

可是,这并不会妨碍她去崇拜一下刘阚。

“你找谁?”

这时候,庭院里突然传来了王信的声音。

紧跟着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叫喊:“阿阚,阿阚……快,快,快点出来,有,有人闹,闹,闹,闹……”

刘阚出来一看,是周昌。

只见他满头大汗,脸红脖子粗,拼命的想要把话说完整,可越着急,就越是说不出来。

“老周,是店里有人闹事?”

“闹,闹事……就是闹事……”

周昌总算是把话说完了,气喘吁吁,显然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刘阚二话不说,转身进屋,墙上摘下武山剑,就要和周昌一起走。

“阿阚,不许闹事……把剑放下!”

阚夫人也听到了周昌的叫喊声,从内堂走出来,正好看见刘阚提剑出门,于是连忙阻止。

“婶子,有人闹事,阿阚兄弟不带家伙,岂不是危险?”

“可是那秦法……”

王姬轻声道:“婶子,你忘记了?阿阚兄弟现在是上造,依据秦法,有事可佩戴兵器,无事才不能携带武器。现在这不是出事了吗?您不让他带兵器,万一出个三长两短……”

阚夫人哦了一声,“我倒是把这事情忘记了。不过阿阚,你带剑可以,但是不许伤人性命。”

刘阚苦笑一声,“孩儿知道了!”

这打斗的时候,刀枪无眼,谁敢说就能不伤人性命?

还是看情况再说,如果对方真的是要闹事,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想到这里,刘阚拉着周昌往外走。

在赶往沛县的路上,刘阚问道:“老周,是谁闹事?为何闹事?”

也许是见到刘阚要出手,周昌的心里安宁了不少,说话也没有早先着急时那么费力了。

“是个外乡人!”

“外乡人?”刘阚奇道:“外乡人敢在咱们的地头闹事?”

周昌说:“那家伙不讲理……咱们的窖酒在两天前就已经售空,结果他非要窖酒。还说如果不给他窖酒的话,他就要砸咱们的门面。奇Qisuu.сom书老程和他说了两句,被他一拳给打伤了。

县长带着萧先生和屠子出城巡视去了,所以也不在城中。

阿阚,你不知道,那小子有多嚣张……还说咱沛县没英雄,你也不过是个徒有虚名而已。”

周昌结结巴巴的说完之后,沉默半晌,突然又蹦出来了一句。

“阿阚,有人捣鬼!”

刘阚心里一动,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唐厉在临走时的那番话。雍齿?难道是他在捣鬼?

第四十九章 - ~暴徒灌婴(二)~

这绝非是普通的巧合。

任嚣等人正好出城巡视去了,结果就有人跑来砸场子。

看起来似乎很偶然,但是仔细一想,就会发现里面的不正常。太巧了,真是太巧了啊!

能掌握任嚣等人的行踪,在沛县可是没有多少人能够办到。而雍齿,恰恰是能够办到这一点的少数几人当中的一个。如果这件事情和雍齿没有关系,那才是真正的笑话了。

刘阚虽然还没有到现场,心里已经做出了判断。

******

杜陵老酒,是任嚣为刘阚这个店面所起的名字。

这杜陵,位于八百里秦川。按照任嚣所理解的刘阚出身,他是刘氏唐国的后人。刘氏唐国在被西周所灭之后,被封国杜陵。任嚣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有很深的意思在里面。

只可惜,刘阚不知道。

一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任嚣为什么要起这么一个名字。

不仅仅是他不明白,包括唐厉审食其周昌等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清楚杜陵二字的含义。

此时,悬挂在店头的那张黑底金字的幌子被仍在街头。

门口堆放的几十个空瓿被砸的粉碎,程邈满脸是血,在一个小伙计的搀扶下犹自强硬的站在门外。屋子里已经乱七八糟,两三个被审食其雇来的帮工,倒在地上呻吟不停。

一个青年,年纪在二十上下的样子,头裹靑帻,雄立于店内,正大声的叫嚷。

“尔等奸商,明明有好酒,却偏要卖给我们劣酒……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好酒,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你这老狗,还不快快把那个徒有虚名的刘家子给我叫过来?

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做生意的!”

所谓‘帻’古代包头的头巾,同时也有特定的佩戴方法。

将头巾包裹着头,中间必须要露出头发来。帻前高后低,可以根据是否加冠而判定身份。

裹帻而未加冠,多是那种比较富庶的平民。这种人,大都是以行商为主,穿白色的衣服,并且根据‘帻’的颜色,区分出是何方人士。战国七雄之中,韩尚青!这青年头裹靑帻,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是故韩后裔。一身白袭,更衬托出卓尔不群的丰姿。

故韩遗族吗?

虽然六国统一的事实已经被大多数人所接受,但还是有一些人,不太愿意正视。

这个青年,想必就是其中之一吧。

刘阚见只有一个人,而且赤手空拳,于是把武山剑交给了周昌,分开人群,来到店前。

刹那间,街道上一片安静。

程邈在小伙计的搀扶下走过来,“主人,程邈无能,竟任由这贼子嚣张,未能保住店面。”

满头的白发,让程邈脸上的血,看上去格外醒目。

“老周,带大家去找郎中……老程啊,这件事和你无关,等回头你去作坊那边干活吧。”

“嗨!”

程邈用老秦人的习惯,回应了一声。

周昌找了几个人,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店内,躲避瘟神一样的绕过那青年,把伤者抬了出去。这青年倒是没有阻拦,目光灼灼的盯着刘阚,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头,一副警惕之色。

也是自幼练武,从刘阚一出现,他就感到了一种压力。

这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家伙……

刘阚并没有理睬青年,而是弯腰拾起了那面幌子,轻轻掸去了幌子上的灰尘,招手让一个活计过来,把幌子递了过去,然后淡定一笑,沉声道:“去,把幌子重新挂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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