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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徒(556)

卢信的老婆也上前说:“父亲,那刘鹰郎实在是太狠毒了,整日里找我们的麻烦不说,今天他又来生事,信和他争辩了两句,他就让人拉住信一顿好打,险些要了信的性命……他临走时还说,如果让他看见父亲。绝不会轻饶……父亲,要不我们走吧,在咸阳没法子生活。”

卢绾闻听,心中发苦。

他看了看两个儿子,又看了一眼躺在榻上呻吟的卢信。

“我倒是想走,可只怕是魂归沛县,身成碎尸……我昔年曾得罪唐王,前次在渑池的时候,唐王倒对我挺好,只是……刘鹰郎的事情,暂且忍一忍吧。待明日我见到丞相,请他出面禀报唐王。若是唐王不理此事,就算是拼着送了姓名,咱们也要离开此地……真是作孽啊”

卢绾意兴阑珊。

也不知道,他是在说刘信作孽,还是说自己当年作孽。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忽闻门外传来犬吠声。

紧跟着就听有人叫喊:“卢舍人可在家中?卢舍人可在家中?”

伴随叫喊声的,还有马嘶人哦卢绾的次子脸色一变,“父亲,莫非是那刘信打上门来了?”

“这些家伙欺人太甚,我和他们拼了!”卢绾的幼子按耐不住火气,抄起屋角的一根烧火棍,就冲了出去。

卢绾吓了一跳,想要阻止却一把没能拉住,于是连忙站起身来,往屋外走去。

只听铛的一声响,卢绾走出门后,就见一个少年手持一柄缪首钢刀。刀口压在卢绾幼子的脖子上,那卢家幼子趴在地上,烧火棍早已经不知道跑到了何处,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

“大人手下留情”

那少年的相貌颇为眼生,不过一身装束,却让卢绾惊出了冷汗。

一件黑襦,外罩黑漆甲,披一件白龙大氅。

如此打扮的军卒,在咸阳只有一家。那就是刘阚身边的老罴营。如今的老罴营,已经很少上阵杀敌。更多的是充当刘阚亲军护卫的角色。能进入老罴营的人,大都是对刘阚忠心耿耿,武艺高强之辈。这些人。不为卒,而统称锐士,个个武艺高强,故而又有人称之为百辟军。

其含义就是:锐士百辟,无人可敌。

整个老罴营加起来,统共只有八百人,地位极其超然。

卢绾看清楚了少年的打扮,可真的是怕了,连忙上前求情。

“车长,收起钢刀。”

一个温和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卢绾抬头看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他连忙整衣冠,向前紧走两步。屈膝跪地道:“臣不知大王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柴门外,刘阚和萧何,负手而立。

车长,是车宁的孙子。

如今已年过十四,由车宁推荐,成为百辟锐士的一员。

听到刘阚的话,车长收起钢刀。退到了柴门一次,警惕的盯着地上的青年。

卢家人有点傻了,他们又怎可能不认得刘阚和萧何,相视一眼之后。惶恐的跪在卢绾身后。

“老卢啊,快点起来。”

萧何走上前,把卢绾搀扶起来。笑呵呵的说:“大王今日,是特地前来探望你,无需多礼。”

探望我?

卢绾不禁有些疑惑,抬起头向刘阚看去,却见刘阚面带微笑,示意他起身。

“大王莅临寒舍,实乃臣之大幸……

老婆子,快点准备酒菜,请大王厅堂说话。”

卢绾虽然算不得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可是活了快五十年,这心眼儿却是活泛的很。他依稀感觉到,自己恐怕要转运了!刘阚是一国之君。怎可能好端端的来探望他?且不说他和刘阚没有那么好的交情,就算有,如今地位悬殊,有什么事情。刘阚召唤他前去,也就是了。

刘阚亲自登门,绝对有重要的事情。

卢绾恭敬的请刘阚到客厅,一旁卢绾的次子,却偷偷的拉住了萧何。

“丞相”

“阿柘,有什么事情?”

以前在沛县时,刘阚和卢绾关系不好,但萧何和卢绾还算不错。故而卢家的人,在萧何面前倒也不算局促。

卢柘说:“待会儿,能不能和大王说一下刘鹰郎的事情?我哥哥今日。又被打了”

“啊”

萧何一怔,旋即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险些把这件事忘记了,你哥哥没事吧……

放心,此事和大王没有关系,等一会儿我和大王说一声,大王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别担心。”

有萧何这句话,卢家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刘阚和卢绾,坐在厅堂上。

车长等人守在门外,卢绾给刘阚奉酒。

“老卢,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刘阚也没有太客套,开门见山说:“我从渑池回来时,子房曾想我献了一策,还推荐由你完成。”

“啊?”

“南阳吕臣,你可认识?”

“这个……认识”

“我想请你前往南阳,说降吕臣,你可愿意?”

太直接了,直接的让卢绾,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臣,愿效犬马之劳。”

刘阚接着说:“老卢,算起来咱们已相识十余载,虽说早先颇有间隙,但各为其主,也算不得什么。我无法想你保证别的,但只要你尽心做事,将来自会有一个好出路,子孙无忧。”

卢绾匍匐在地,“昔日臣愚鲁,多次得罪大王。

今大王不计前嫌,如此看重卢绾。卢绾怎敢再有半点懈怠?南阳吕臣。与绾关系甚好,此次绾定为大王取下南阳,绝不辜负大王的厚觅”

刘阚的话中,软硬兼施。

你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位极人臣怕是困难,但能有个好前程。你做的好,我不会亏待你;如果做的不好,考虑一下你的家人吧。卢绾已经快五十岁了,能活多久,恐怕只有天知道。他现在更多考虑的,不是自己的前程如何,而是子孙的未来。刘阚的话,正中卢绾的心思。

话说开了,这气氛就显得很融洽。

萧何偷偷的把刘信的事情,告诉了刘阚,刘阚只是一是眉,却没有任何表示。

在卢绾家中,用过了饭菜之后。刘阚和萧何起身离去。

待两人都走了,卢绾犹自坐在庭上。仔细的琢磨着刘阚的那些话语。大约戌时时分,庭院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卢绾连忙出门,就看见两辆马车,停在院门口。

从第一辆车上走出一个彪形大汉,身高近丈,膀阔腰圆。

“啊,信鹰郎……”

卢绾看见那大汉,就觉得脊梁骨有点发冷。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刘信。不过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似乎有点不太方便。卢绾的妻子带着两个儿子,站在卢绾的身后。提心吊胆。

“卢老头”

刘信说话瓮声瓮气,颇为低沉,“你莫要担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

说着话,他摆手示意,让一个从第二辆马车上走下来的清蹂老者上前。“王叔让我带太医前来,给你儿子看病……王叔说了,男人大丈夫当胸怀宽广,不应当对以前的事情斤斤计较。

这段时间,我总找你的麻烦。还打伤了你儿子。

王叔很不高兴,回去后责打了我,还让我来向你赔礼……

你若是不解气的话,就打我一顿好了。反正以后,我绝不再找你家里的麻烦,你看好不好?”

刘信是什么人?

那是刘阚的儿子,如果将来刘阚登基,刘信至少也是个公侯。

卢绾万万没有想到,刘阚会为了他的事情,责打刘信,还让刘信不,更派来太医,为儿子看病。

呆呆站立许久,卢绾突然上前一拱手,“信鹰郎,以前是卢绾有眼无珠,得罪了鹰郎母子,吃些教训,也是应该。道歉一事,切莫再提……,今后还请信鹰郎,看在昔日同乡份上,多多照拂犬子。”

刘信伸手,抹一下鼻子。

“我娘也说让我不要总惦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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