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刑徒(181)

刘阚在五十名甲士的簇拥下,胯马来到营门口。

军营之中,一阵战马嘶鸣……

在短短的瞬间,刘阚已经结阵完毕,让营门外看热闹的众人,全都目瞪口呆。

这是和蒙疾要硬着来啊!

这一战如果真打起来,且不说胜负的问题……就算是蒙疾胜了,也不会有甚好果子吃。了解蒙恬的人都知道,那是个军纪森严,铁面无私的家伙。蒙疾攻击友军营地,已经是大罪了。

两名军侯冲上前来,一把扯住了蒙疾地马缰绳。

“疾军侯,千万别冲动,千万不要冲动!”

原以为,刘阚所部不过乌合之众,只要用点强硬手段,那刘阚就不得不服软,乖乖地放了屠屠。

哪知道这刘阚的部曲,竟然有蓝田甲士。

蒙疾也是出身蓝田大营,只看对方地结阵之法,就知晓了对方的来历。倒吸一口凉气,心里也不免踌躇起来。

打,还是不打?

打吧,就算是赢了,老头子也不会放过自己;不打吧,众目睽睽之下。又如何下得了台呢?

刘阚头戴兜鏊,赤旗横放在马鞍上,另一只手上,还挂着一面长四尺,宽三尺的椭圆形大盾。

他这面盾牌很有趣儿,盾缘并非平滑。而是一圈儿锯齿的形状,可以锁住对手的兵器。

沉甸甸,份量当有三四十斤的样子。刘阚面沉似水。浓眉紧蹙,胯下赤兔马兴奋地踏蹄嘶鸣。

“蒙军侯。我再说一遍,十息之内若不退出二百步外,休怪我下令攻击!

吕释之,报数!”

圆乎乎,胖墩墩的吕释之。从小到达那见过这等场面?小脸儿早就发白,心肝扑通通的跳。

他快要佩服死自家这二姐夫了!

牛。实在是太牛了……那蒙疾是什么人?那是上将军蒙恬的儿子啊。若是换个别人,估计早就软了。也只有阚哥敢这么硬抗。靠,十息……还让我报数。这分明是给我露脸的机会。

吕释之都不知道,自己这第一声是怎么喊出来的,带着点颤音,让刘阚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丢人,丢死***人了!

声音,渐趋平和。但是声调却高亢起来。

蒙克死死的抓住蒙疾地马辔。“哥,不要冲动。退后,退后……这家伙是个冒子,犯不着啊!”

冒子,也是咸阳方言。

意思是性情莽撞的人,用后世地言语,就是二愣子的意思。

蒙疾是进退两难。他很清楚,今天他只要退一步,以后就别想在刘阚面前再有机会抬起头。

“七!”

蒙疾一咬牙,“克,你给我让开。屠屠,我今天是救定了。这件事和你无关,给我让一边去。”

说着话,他锵的拔出铁剑,咬着牙喝道:“众军士,随我……”

“蒙疾,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响。一队骑军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为首的人,是一名文士,但却罩着一件兕甲。内着青袍,腰配宝剑。只见他策马冲过来,两边人众纷纷的让开一条路。

蒙疾看见这个人,脸都变绿了。

连忙翻身下马,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那文士已经到了他地跟前。

手里拿着一根马鞭子,二话不说,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狠抽,口中还骂道:“你个瓜子,当这是什么地方?竟敢持械私斗,意图围攻友军……随你要如何?你且给我说说看,随你如何?”

和蒙疾比起来,这文士看上去清癯瘦弱。

可是蒙疾被他抽打,硬是连个屁都不敢放,硬生生地站在那里,任凭文士抽打。

一连抽了十几鞭子后,那文士才停住手,“给我滚回你的营地,没有命令,不许踏出营门半步。”

“平侯,那厮要杀屠屠!”

“如果屠屠犯了军纪,那杀他又有何错?”

“我……”

文士阴沉着脸,马鞭一指周遭众人,“都给我滚回营地去!”

一帮子军侯士卒,顿时作鸟兽散。文士又看了一眼蒙克,“你也回去,给我好好的闭门思过。”

“成司马,这人是谁?”

李成也变了脸色,轻声道:“军侯,这是永正原军师郎将召平,乃东陵侯,王离将军的副手。”

召平?

刘阚没有听说过。

至少在秦末这段历史当中,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那边,蒙疾蒙克被骂的狗血淋头,灰溜溜的带着本曲人马走了。不过临走的时候,蒙疾恶狠狠地瞪了刘阚一眼。

看起来,似乎还没有完呢!

刘阚在心里暗叹一声,却没有命士卒放下兵器,而是看着召平道:“来人止步,通报名姓。”

“我乃永正原军师郎将召平,刘军侯,收拢本部,回归营地。”

说着话,那召平取出永正原大营地虎符,命人传送到刘阚的手里。刘阚在对过虎符之后。这才摆手示意麾下人马收兵。而后跳下马来,在辕门外躬身行礼,“小将刘阚,不知军师郎将到来,有失远迎。请恕小将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礼。”

召平上上下下地打量刘阚一番。旋即看了一眼他那匹赤兔马,突然笑了。

“看起来壮郡守很看重你啊……不但是把他的亲卫借给你,连他那匹赤火骝也送给你了吗?

这家伙。想当初我用三千镒金饼想换他地赤火骝,却跟宝贝似地。

好了。我们入营再说话。”

刘阚心中不禁诧异,这个召平,似乎和嬴壮关系很好嘛。

连忙躬身让出路,召平命部曲在营外等候,孤身随刘阚一同走进了营中。在路过军帐门口的时候。就看见被扒光了上衣的屠屠跪在帐外。他看了一眼屠屠,然后很失望的摇了摇头。

军帐并不大。

召平居中而坐。刘阚在下首相陪。

“李成,屠屠是怎么回事?”

都是将门子弟,看样子召平都认识。李成不敢有半点隐瞒,连忙躬身行礼,把经过讲述了一遍。

“这些个混蛋东西!”

召平勃然大怒,拍案怒骂,“蒙疾是冒子,蒙克是冒子……这屠屠。更是个瓜子。”

瓜子。在咸阳方言里,是傻瓜的意思。

屠屠在帐外听得很清楚。低着头,满脸羞愧。

骂完之后,召平闭上眼睛,平稳了一下情绪,而后说:“刘军侯,按道理说屠屠这过错,砍头都是轻的,你处置地没有半点错。只是……这么说吧,我和屠睢是至交,屠睢战死南疆,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这小子从小性子野,娘死得早,老屠也没工夫管教他,以至于不识好歹。

召平没有别的话,厚颜恳请军侯饶他一命吧。”

刘阚没有立刻回答,浓眉一蹙。

一旁李成也跪下,轻声道:“军侯,屠屠也是一时的冒性,还请您饶他一命吧。”

陈道子、邵平也劝说道:“是啊,军侯。大战未起,先杀本方将领,实在是有些不太吉利。再说了,首车甲士已经杀了,军纪以已经清肃。不若饶了屠屠,让他将来在阵上戴罪立功。”

“把他押进来!”刘阚沉着脸说道。

片刻,樊哙和灌婴把屠屠带进了军帐之中。

刘阚看了屠屠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屠屠,我和你并无私怨。当年你父睢公在泗水时,对我也颇有照顾,我心实感激之。但是,军中不比他处,令行禁止,是为将者首先要遵守地律条。你奉命守护营门,未得我之命令,私放无关人等入营,我要杀你,你可有甚怨言?”

“我……”

“你有没有怨言都无所谓。我也知道,我没有你资历深,你不服气我,这也是正常的事情。但你要记住,我现在是你地主将,我的命令,你就必须要执行。若有不服气,私下里你可以找我打,找我说,我都不会在意……算了,平侯为你求情,李成他们也为你讨饶,我且饶你一命。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不饶……

我打你二十军棍,撤了你车正之职。你可以回阳周向蒙大将军禀报,离开我所部人马;但如果你要留下来,就要从一名轻兵做起。如果战场上你立下了功劳,我自会为你向上官请功。

上一篇:大独裁者报告 下一篇:曹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