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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徒(13)

来人目光一寒,旋身面向夏侯婴,“阿婴,阿其说的可是真的?”

夏侯婴诺诺的点头,不过又大声说:“先生,不是我惹是生非,实在是曹无伤这家伙太过分了。刚才在武媪的酒肆中,我们本来好好的在说事情,他却出言诋毁大哥。我夏侯婴生平,除父母之外,最敬重的就是大哥。谁要辱骂我大哥,就是辱骂我夏侯婴,我和他誓不两立。”

“住嘴!”

来人眼中寒意更深,上前一巴掌抽在了夏侯婴的脸上,“你是不是想要让刘季死无葬身之地?”

“啊?”

“我刚从丰邑回来,刘季就是害怕你在外面惹事,所以让我告诉你,在他回来之前,老实一些。还有你们这些家伙,都不要再招摇过市,惹是生非了。从今天开始,一个两个的全都安分些,听明白了没有?”

这‘刘季’二字,似有无穷的魔力。

夏侯婴等人宛如是聆听神谕一样,齐声的应了一声,“请先生放心,我等一定听从大哥的吩咐。”

“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这两天,沛将有大事发生。”

“呵!”

这‘呵’,是楚地的一种表达方式,意思和后世的‘知道了’意思差不多。楚人‘呵’,关东人称‘喏’,关中老秦则是喊‘嗨’。意思大差不差,在不同的时候和地点,表达不同的意思。

刘阚眼看着夏侯婴等人灰溜溜的离去,诧异的向来人打量。

审食其连忙介绍道:“阿阚,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咱们沛十里八方最有学问的先生,萧先生。”

“在下萧何!”

来人欠身,微微一礼。

殊不知这个名字,却让刘阚吓了一跳。

萧何?

汉初三杰之一吗?

刘阚就算是对汉初的历史了解不深,但也知道萧何这个人物。刘邦在统一天下之后,曾说过一句流传千古的话: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我不如子房;镇国家,安抚百姓,供军需,给粮饷,我不如萧何;指挥百万大军,战必胜,攻必克,我不如韩信。此三人,皆人中豪杰……

那‘子房’就是留侯张良。

而眼前的萧何,莫非就是那个‘镇国家,安抚百姓,供给军需粮饷’的萧何吗?

萧何月下追韩信的故事,众人皆知。刘阚甚至认为,刘邦能得天下,这萧何当为三杰之首。

好家伙,才一来到这个时代,居然就见到了这么一位厉害角色。

萧何与刘阚见礼之后,看着那个昏倒在审食其怀中的青年,一蹙眉道:“阿婴真是不知轻重。

阿其,无伤的情况如何?”

“没甚大碍,不过是皮肉伤罢了。这样吧,先让他在我家住些日子,等伤势好转些后再回去吧。否则的话,曹老肯定会担心……他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只是要烦劳先生辛苦一趟。”

萧何点点头,“先把他送到你家里去,过一会儿我再去曹老家中。”

“甚好!”

审食其想要背起那青年,不过背一个体重敦实的曹无伤,显然是有些吃力。刘阚上前一步,从审食其手中接过那青年,甩在了背上。一旁的萧何眼睛一亮,赞道:“阿阚真是个好汉。”

“先生,今天如果不是阿阚在,还真的就危险了。你不知道,阿阚刚才一拳就击断了阿婴的兵器,陈贺那家伙够厉害吧,居然连阿阚一招都没接下。我估计那小子没个十天半月,起不的身呐。”

十天半月?

刘阚冷笑一声,自己那一记鞭腿,少说能让对方昏迷个几天。若是能掌控好这具身体,那一下子就足以要了他的性命。不过就算是不死,在床上躺个一两个月,想必也是必须的吧。

审食其说:“依我看,在咱地方,恐怕除了屠子之外,没人能打得过阿阚。”

萧何更加惊奇,连连点头,“英雄出少年,阿阚有如此本领,将来一定可以飞黄腾达,前途无量。”

刘阚被二人夸得面皮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哥,这个人是谁啊?”

“哦,他叫曹无伤,是曹亭长的独生子……曹亭长,就是管理咱们这个地方的,明日我再带你去见他。曹老是个老好人,谁都不肯得罪。无伤呢,性情有点刚硬,所以总是受欺负。”

“唔……屠子是谁?”

刘阚今天已经不止一次的听人提起‘屠子’这名字,不免有些好奇。

萧何旁边接口道:“屠子也是一位好汉,武艺高强。他本名叫樊哙,祖传的屠狗手艺,十里八乡的挺有名气。不过他如今出了点事情,所以不在城里。不过过些日子,一定会回来。”

“先生,听说屠子他……”

萧何笑了笑,“没事儿,不过是点小伤。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屠子的身子骨,过几天就没事儿了!”

审食其‘唔’了一声,不过刘阚总觉得,他显得有些失望。

难道说,审食其和樊哙……慢着,樊哙吗?那可真的如萧何所说,是一个了不得的好汉啊。

不知不觉中,三人回到了审食其的家中。

审食其的父亲,是个干瘦的老头儿,看上去有气无力的,似乎也习惯了审食其带人回来。

只是和萧何打了个招呼,就缩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阚媪正在门廊下洗衣服,看到刘阚背着满身血污的曹无伤时,忍不住在一旁发出一声惊呼。

“阿阚,你又和人打架了吗?”

在回家的路上,刘阚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萧何忙抢身出来,“婶婶,请勿责怪阿阚。今日如果不是他的话,阿其和无伤只怕是有性命之虞。”

阚媪疑惑的看了一眼萧何,“阁下是……”

审食其这时候说:“这位是萧先生,咱们沛县城中最有学问的人。”

“啊,是萧先生!”

如果说先前阚媪是横眉冷目的话,那么此刻就显露出的尊敬之色。自古以来,有学问的人总是会受人尊重,在过去,那就是高高在上的‘士’。虽然近几十年里,‘士’已经不再像过去那般的高不可攀,可是在市井小民的心里,能识文断字,有学问的人,就是了不起的人。

所以,阚媪的脸色,也就不再那么冷了。

“婶婶,这受伤的人,是曹亭长的公子。我先把他安置好,一会儿再来拜见您。”

“啊,不用了,不用了。”阚媪的态度很惶恐。亭长之子,那在市井小民的心里,也不简单。

更何况,她母子将来还要住在这里,能和亭长打好关系,总是有好处的。

秦汉时期,各地虽有官吏,但整体而言,和后世的官吏不一样。后世官吏,多是朝廷委任;而在这个时代,所谓的官吏,其实就是各地封侯的家臣。再直白一点,所谓的官,并无职权。

真正行驶管理权的,是由各地推荐出来,德高望重的人。

比如亭长这个官位,其实并没有纳入朝廷的范畴。不过呢,这些人在当地,却是颇有权势。

阚媪还叮嘱刘阚说:“阿阚,你也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照应的。”

刘阚答应了一声,背着曹无伤,走进了一间厢房。审食其家中既然是开设客栈,自然有一些房间是空着的。把曹无伤放在榻上,审食其也没有去找郎中,而是自顾自的为曹无伤检查。

萧何说:“阿其祖上三代行医,到了他父亲这一代,有些厌倦了,就开了这客栈。不过阿其的医术,却是沛县城中最好的。只是他脾气有些古怪,为人呢,又有一些贪好钱帛,所以无人愿意请他看病。刚才那夏侯婴,早年若非阿其的祖父出手,怕是早就死了。只没想到……”

萧何这番话中,有对审食其的责备,也有对夏侯婴的不满。

刘阚也懂得一些医术,不过既然审食其出手了,他也乐得清闲,只是在一旁观望。

更何况,他的心里,还有一个老大的疑团,需要向萧何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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