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337)+番外
按少年时期傅延的概念来说,在确定关系之前的亲密等同于“不尊重”,连暑假旅行都要定两间房。
柳若松一度怀疑,在傅延眼里自己是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属于贴近一点就能让男人怀孕那种妖魔鬼怪。
这种“相敬如宾”一直持续到傅延高三那年寒假。因为燕城郊区大雪,所以傅延的野外生存冬令营不得不中途夭折,被临时取消了。
冬令营取消不奇怪,但为难的是,傅家爷爷趁着他不在家的这一周带着傅奶奶出去旅行,还要三天才能回来。可傅延的家门钥匙在野外生存的时候不小心掉在了山涧里,硬是进不去家门。
于是柳若松连哄带骗,把傅延拽去了自己家。
柳家爷爷奶奶跟着傅延的爷爷报了同一个团,一起出的门,柳家父母又在临市开会,一时半会回不来。傅延在出去住招待所和留下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没拗过柳若松的软磨硬泡,被他塞进了自己的卧室里。
少年情侣,凑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干,也忍不住温存。
那时候也跟现在差不多,傅延穿着柳若松的睡衣,身上带着干净的洗衣粉味道。柳若松忍不住枕着他的胳膊,窝在他怀里跟他说话,一直到后半夜都没有睡意。
结果当天半夜,本来应该第二天回程的柳家父母提前回来,大半夜地拧开了自家房门,差点打了小情侣一个措手不及。
少年时期的傅延脸皮薄,又心虚,听见楼下的动静一下子活像被人抓了奸,柳若松只是去客厅打个招呼的功夫,他居然就从柳若松的房间翻窗跑了。
“那天多冷啊。”柳若松用胳膊拐拐他,忍不住直笑:“何况就算让我爸妈看见你在我房间也没事,你小时候还少住了?”
傅延捏捏他的指根,轻声说:“当时没想那么多。”
柳若松越想越好笑,肩膀忍不住地耸动着,笑得停不下来。
他那天回房之后发现傅延不见了,吓了一跳,在窗边做贼一样地看了半天,才发现傅延顺着他的后窗攀上了旁边的围栏墙。
“幸好是小洋楼。”柳若松说:“要是高楼大厦我看你往哪跑。”
“那就不跑了。”傅延说。
不过那天最后傅延还是原路返回了——毕竟他只穿着睡衣,行李钱包一个都没拿,不回来就只能露宿街头。
“不过——”傅延忽然问:“当时你是怎么跟你爸妈说的。”
“那还能怎么说?”柳若松奇怪地说:“实话实说啊,说你进不去门了,在我这住几天。”
屋里没开灯,柳若松看不太清傅延的表情,只觉得傅延收紧了手臂抱紧了他。
他温热的吐息均匀地喷洒在柳若松的颈侧,衬着他的声音有种温和绵软的错觉。
“叔叔阿姨没有问别的?”傅延说。
“没什么啊。”柳若松小声道:“就是问了你睡得习不习惯,咱俩明天想吃什么之类的——”
柳若松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之前忙了太久,精神不太好,大半夜又说了一会儿话,人已经又困得厉害了。
于是傅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快睡。”傅延说:“明天还早起呢。”
柳若松的灵魂已经重新睡去,身体却还差一点,他半合着眼睛,忍不住往前凑了凑,敷衍地亲了傅延一口。
“晚安。”柳若松说。
傅延低下头,在夜色里用视线仔细地描摹着柳若松的轮廓。
大约是他看得太专注,视线逐渐收拢成一束,于是夜色中的视觉错觉顺着他的视线焦点蔓延开来,很快将柳若松的轮廓模糊成一片虚幻的黑。
傅延眼神微微一动,焦距被打散,那些雾似的错觉霎时间消失,柳若松忍不住翻了个身,留给傅延一个熟睡的侧脸。
“晚安。”傅延低声说。
接下来的半宿,柳若松睡得很好,一觉睡到天亮,最后是被闹钟叫醒的。
通讯器响个不停,柳若松从被窝里伸长胳膊,勉勉强强把闹钟按掉,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大约是昨天半夜跟傅延回忆了一下往昔的原因,柳若松难得做了个好梦,梦见少年时期他和傅延一起出去旅行的经历,心情轻松又愉悦,早上起来的时候也忍不住总勾着笑意。
房间里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傅延关严了,屋里暖烘烘的,柳若松踩着拖鞋走出卧室门,发现傅延已经穿戴整齐,从后勤部打了饭回来。
“快去洗漱。”傅延笑着催他:“然后出来吃饭,九点钟的时候第一批采集人员就要来了。”
柳若松揉了揉眼睛,觉得傅延今天状态格外好,他看着心情不错的模样,整个人也都很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