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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276)+番外

作者: 顾言、 阅读记录

这种情况下,傅延大概率是在外面执行外勤任务,但这次外勤的时间太长,时隔两次重启,柳若松又重新感受到了他们初次面对末世时那种聚少离多的无力感。

他心里不舒服,又不安又愧疚,咬了咬唇犹豫片刻,给赵近诚拨了个通讯。

从他主管实验楼开始,赵近诚跟他就建立了权限极高的双向通讯端口,为了避免错过研究结果,柳若松的通讯优先级甚至高于赵近诚手下的外勤指挥官。

赵近诚还以为他有了什么顶天立地的新发现,正吃着饭,连饭盒都没来得及放下就接通了通讯,结果听柳若松问起傅延,气得直骂小兔崽子。

“他出外勤去了。”赵近诚咳嗽半天,没好气地说:“跟B部军区有合作,离得远了点。”

“他怎么没跟我说?”柳若松。

“临时决定的。”赵近诚絮絮叨叨地抱怨:“年纪轻轻的不定性,想一出是一出,分开几天就这么想啊,你知不知道我通讯有多忙。”

柳若松:“……”

赵近诚显然是堵了一肚子憋闷没处发,正赶上个撞上枪口的小兔崽子,拉着他唠唠叨叨地抱怨了两分多钟,才不得不挂断电话,接着去忙他的事情了。

柳若松摸着通讯器,点开傅延的联系界面又关上,反复几次,最后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是有点忽视他了,柳若松想。

他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心态急躁而焦虑,迫切地想要见到“第二次”的傅延,好让自己心里安稳一点,也算是在等待中看见点希望。

但他细想想,发现这种焦虑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了他对傅延的看法。

他一看见对方就会想起迟来的“重启点”,心里难免想得更多,潜意识里为了规避这种焦虑,他确实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是想起对方。

这样不行,柳若松想。

他坐在休息室里,挥退了来找他的实习生和项目人员,关起门来,推开了休息室的窗户。

呼啸的冷风从窗外灌进来,几息之间就把温暖的休息间吹了个透心凉,柳若松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吸进了一口冰冷锋利的刀子。

他过载发热的大脑终于在这种安静的寒风中冷静下来,柳若松双手支着窗台,第一次开始直面心里那个令他不安的问题。

如果蝴蝶效应真的影响到傅延,他应该怎么办。

难不成他要一直这么忽视傅延,等一个没有结果的答案吗。

柳若松很快在心里否定了自己——无论发生什么,哪怕傅延再不会重启了,他也无法真的做到放弃他。

那我这段时间在干什么呢,柳若松扪心自问。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傅延逃离命运的桎梏,为他、为傅延博一个更安稳的未来,可他现在简直在本末倒置——他拼命地在研究病毒,研究陆离的血样,研究药,却对傅延的行踪一无所知。

柳若松忽而感到愧疚。

他心里清楚,也知道傅延看得出来,从这次重启之后,他心里对傅延不是没有怨恨。

但现在,这种怨气忽而转化成了更深的愧疚,柳若松捂住眼睛,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干什么。

他不知自己在干什么,茫茫然环视了一圈,目光最后才落在了空空的通讯对话框里。

不要迷失在痛苦里,柳若松想,也不要忘记自己的底线。

明明一直以来,他都没什么别的愿望,他只希望傅延好好活着就行了。

——哪怕真的从此不再重启,也没什么。

这个决定不好做,但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柳若松想得那么难。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一天三遍地暗示自己不要再抱希望,免得心态失衡,做出错误的决定。

傅延这一去消失了好几天,等到柳若松再收到消息时,却是贺枫发给他的。

贺枫的通讯简洁明了,公事公办,只说他们已经执行完任务回来了,现在正在医疗点,如果柳若松有空,希望他去接一下。

柳若松当时正好在处理新提纯出来的病毒样本,他犹豫了一瞬,没怎么多想就把手里的工作交给了二号助手,转而换下了衣服,往医疗点赶去。

临时搭建的医疗点不比军区内的固定医疗所,条件有些简陋,是用野战军的帐篷搭出来的。

柳若松匆匆赶去的时候,帐篷外站了一排人,他掀开帘子走进去,发现傅延躺在病床上,被医生和行动队的队友围在中间。

柳若松一眼没看清傅延的情况,心里先是咯噔一声,拨开人群就往前走,还没等走到近前,贺棠先看见了他,二话不说散开人群,把他拉到了病床边上。

傅延人没醒,上半身裸着,胸前有几道划伤的血痕,右手臂搁在被子外面,手肘处打了厚厚一层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