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玲蓉的手,在陆渲伸手去抓阮姝的时候,已经似一条狡猾的蛇,已经退了回去,语气平淡中,带着尾音的上扬,“那进屋吧。”
她转身,语气慵懒,又吩咐一众人在原地等候,“本宫一人前往,你们且都在此侯着吧。”
屋外,众侍卫和宫人目送华玲蓉入府。
其中,一名领头的侍卫,望着晋王那目中无人已经离去的背影,心中忧思,快步上前,对华玲蓉作揖道,“皇后娘娘,属下愿一同前去。”
“怎么?”华玲蓉淡淡问道,顺着那侍卫抬头看去的方向,只见晋王已经牵着王妃的手,消失在视线中。
她心中明了他的担忧,便扯了嘴角的一撇笑,将声音提高了许多,“你放心,这是本宫的乖儿子,无妨。”
说完,便姗姗向晋王府大门走去。
晋王府的门,在华玲蓉进屋后,被重重关了上。
华玲蓉一脚刚跨入垂花门,便撞上一双黑漆森寒的眸子,而在一旁,还有一个垂着眼睛,泪汪汪的王妃。
阮姝从屋外,被华皇后道了悬珠之事后,便已经害了一身虚汗,刚刚陆渲拽着她的手,又走得急,她只能耐着例事的“汹涌”,跟上陆渲的脚步。
方到垂花门歇下的时候,才觉得小腹处隐隐作痛,时而伴着虫子搅动的难受。
她轻轻呼了一口气,一只手捂着肚子,不敢吭声。
加之,昨晚,王嬷嬷告诉她,来月事下腹疼是正常,她便想着,总不能因为一件普通的常事,哭哭啼啼。现在,夫君又正在生他的气,想是更加不愿见到她这般娇气的模样。
“姝姝,你先回西厢。”陆渲对阮姝道,声音低沉,眼眸中渗着的寒光直逼面前的华玲蓉。
只见那华玲蓉半懒着,因屋外的光射脸,一双眼睛更是眯了起来,望着阮姝的那双眼睛下,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后娘娘!看够了吗?”陆渲的脸色忽如乌云遮日,好像快要垮塌的天,黑沉沉得似有暴雨而直。
华玲蓉手上佛珠拨转,不似之前的平静之色,转而有些不好意思的尴尬笑容,“老子在看王妃这是害喜了吗?”
阮姝微愕抬脸,一张白皙软滑的脸,在听到华玲蓉低粗的男子声音后,惊讶得满脸写着疑惑。她往华玲蓉身后望去,以为她的身后藏了一个男子,却未看到人,又望向陆渲,却见他一脸黑沉,但似乎并不吃惊。
“皇后娘娘,请小心说话!”陆渲黑跨的脸,更又了一丝厌恶之色。低头之际,对阮姝柔道,“姝姝,屋外冷,去西厢。”
阮姝点头,虽心中疑惑,但还是乖乖去了西厢。
待走时,又回眸望了一眼奇奇怪怪的华皇后,还见她挥着拿佛珠的手,对她招手示意,像是在跟她道别。
“进屋!”陆渲瞥了一眼华玲蓉,一声低沉的喝令,将她“拎”进了客堂。陆渲负手,未语,大步向前,黑压低沉的脸,仿佛在一朝一夕之间就要爆发出来。
华玲蓉收了笑,扭着细腰跟了上去,声音依旧低粗。看到陆渲那跨着的每一步似乎带着怒气,倒是先抱怨起来,“属下在这宫里装了一年的女人了,何时是个头。总归也当上了皇后了,可这华皇后也不好当。整日吃斋念佛不说,宫里头那么多女人,老子是一个都不能碰!”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堂,待客堂门阖上,便听“卡擦”一声脆响——是瓷杯碎裂的声音。
但见陆渲骨节“咯吱”作响,在他手上的一只白玉杯,已然被他捏得粉碎。
“胡大彪!如果你当不了此任,本王今日就可以让‘华皇后’死!”幽冥的黑色光眸,充斥着愠怒的杀伐之气,那压得极底的声音,仿佛要将人直接逼入地底。
后脚刚进屋关上门的胡大彪,方还在摆弄着胸前安置的发面白馒头,嘴上如数抱怨着进了宫,那男扮女装的不如意,现听得一声瓷杯脆裂的响声,和陆渲森冷的杀意,便蔫作了一团。
胡大彪悻悻得扯下脸上的面皮,露出一张浓眉大眼的清秀面庞,娇艳欲滴的红唇嘟囔着,仿若撒娇的女子,可张嘴却是三大五粗的老爷们,“王爷息怒,属下就是整日跟一群娘们呆久了,好的没学会,就学了一些牢骚。”
他顿了顿,仔细瞅了一眼陆渲的脸色,却见他的脸,依旧黑沉得如乌云密布。
于是大拇指一捻鼻头,壮志凌云似得拍了拍胸脯,却不想那发面馒头却凹了进去。胡大彪干笑着挠了挠胸,气势少了大半,不自觉翘着个兰花指,好一通摆弄,才将它又弄正了些。
正抬头时,却见陆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背过身去。
那翘着兰花指的手,转而搔了搔脸颊。望着坚实挺阔的王爷的背影,他的脑中,闪过一些莫名其妙的奇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