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同情(49)

“你说什么？”畲妈妈大声呵斥道。

畲一成动了动嘴唇，不敢再继续言语。

“小曹是吧？你不要怪阿姨不讲情面，畲一成都已经34岁了，要交女朋友结婚的，到时候女孩子知道家里住着个陌生男人，人家谁还跟他处朋友？你说是吧？”畲妈妈把矛头转向曹立伟。

“他是不会交女朋友，也不会结婚的。”曹立伟漠然地说。

“你说什么？”老两口吃了一惊。

“曹立伟！”畲一成大声呵止。

“我受够了，既然你不想说，就让我来替你说。”曹立伟看了畲一成一眼，眼神中流露出无限悲凉。

“我求求你，不要说了。”畲一成几近哀求。

“畲一成，你让他说。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畲一成不交女朋友，不结婚？”畲妈妈很激动。

“爸妈，我们先回家，回去冷静冷静，我现在就让他搬走，立刻马上。”畲一成内心极度惶恐，上前想要拉起二老。

“因为他是同性恋，我就是他男朋友。”曹立伟终究还是说了，用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语气。

他的这句话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将畲一成爸妈和畲一成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轰塌，就连车小车也被震得目瞪口呆。

“你胡说！”畲妈妈起身上前，“啪”地给了曹立伟一记响亮的耳光。

曹立伟用舌尖顶了顶被打的半边脸，嘴角露出一丝凄惨的笑容，然后拿起外套，甩门离出。

畲一成赶紧追了出去，任凭父母在后面唿喊。

畲妈妈神情暗淡，木然地走出车小车家。

畲爸爸临走前对车小车说：“孩子，你这不是在帮一成，你是在害他。”

看着恢复平静的家，车小车内心翻江倒海。

畲一成唿喊着曹立伟的名字，穿过一个又一个街口，走累了就坐在街边直直地看着过往的行人，然后起身继续寻找，继续喊，嗓子哑了，喉咙干了，但泪水却挂满脸庞。

此刻，他竟然想不起一处属于他和曹立伟共同记忆的场所，就这样茫然地走在街头，远处传来《离人》的歌声：

银色小船摇摇晃晃弯弯

悬在绒绒的天上

你的心事三三两两蓝蓝

停在我幽幽心上

你说情到深处人怎能不孤独

爱到浓时就牵肠挂肚

我的行李孤孤单单散散惹惆怅

离人放逐到边界

仿佛走入第五个季节

昼夜乱了和谐

潮泛任性涨退

字典里没春天

离人挥霍着眼泪

回避迫在眼前的离别

你不肯说再见

我不敢想明天

有人说一次告别

天上就会有颗星又熄灭

风吹起的呜咽像是谁在哭泣，想陪你走下去的心始终未曾改变，但这条弯弯曲曲的路却再也没了终点……

第51章

畲一成回到家已经是午夜12点多，两位老人一直坐在沙发上等他，看到他回来，什么也没问，赶紧给他盛饭，但畲一成直接回到房内，轻轻关上了门。

第二天一大早，畲一成就起床下楼买好了早餐，然后坐在餐桌前等待二老起床。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像是一夜未睡。

二老起床后看到他的模样，下了一跳，心疼的厉害。

“爸，妈。”畲一成看了看畲爸爸，然后又看了看畲妈妈。

“儿子不孝，对不起。”说着起身下跪。

“快起来，有什么好好好说。”畲妈妈哭了。

“阿伟说的是真的。”

“成成——”畲妈妈刚要说话，就被畲一成打断。

“你们先听我说，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们来说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我也很不喜欢自己这样，可是我改变不了。你们知道吗？当我在中学那年知道自己是同性恋时，我很害怕，也很自卑，我觉得自己是变态，怎么会喜欢男的？虽然我翻看了很多资料，了解了同性恋，知道这不是病，但我仍然无法接受自己，我甚至想过自杀，可是一想到你们，我就放弃了。后来我也试着做过治疗，但这根本没有用。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不得不接受这样的自己，但我不敢交女朋友，不敢谈恋爱，又害怕别人议论，每天过得都很压抑。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一天天老去，我却还没让你们抱上孙子，我真的很该死。我特别想回家看看你们，陪陪你们，可是我不敢。每当离过年近一天，我就害怕一天，我害怕看到亲戚朋友问我怎么还没谈女朋友时你们尴尬的神情，我害怕你们看到街坊邻居含饴弄孙时羡慕的眼神，我害怕你们悄悄转身偷偷擦泪的背影，我甚至害怕陪你们看电视时出现结婚的镜头……”

畲一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继续说：“我想告诉你们实情，但我不敢，我不是怕你们骂我，我是怕你们伤心，怕你们难过，怕你们失望。有时候，我也会劝自己，要不找个女的结婚算了，但我真的做不到，我不想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明知道不爱她，却要跟她在一起，这对她不公平。如果人生可以选择，我一定不会选择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