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请您育成逃生boss![无限]/无尽凶棺(876)

“我说过,哪怕是歇斯揭底,我也会接受。”

殷长夏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鼻音,“就当是夏家欠他的吧。”

宗昙:“……”

殷长夏仍仰着头注视着那边,眼前模糊一片,盈满了泪花:“那些痛苦、悲哀、不正常,我全都接受。”

他仿佛是在拥抱一个残破的灵魂。

真是奇怪。

宗昙确定自己恨江听云当年泄露他的行踪,才让他受到了那些苦痛。

但殷长夏的这些话,何尝没有砸在他的心头?

他和江听云是一样的啊。

若非没有喜欢殷长夏,江听云便是另一个他。

当年他被夏家的人推入凶棺,在里面饱受折磨,那些经历就像是附骨之疽,永远无法忘记。

但在他变成鬼王时,却是由殷长夏亲手开的棺。

那对他意义非常。

这份陈年的痛苦,早在那个瞬间,便得到了救赎。

他的坚硬也被砸得稀巴烂。

“江听云……比我先一步来到夏家。”

宗昙心里多了分释然,开始静静讲述起了当年,那个他不愿回忆、提起的当年。

“他自小就讨巧卖乖,是因为从小的经历告诉他,永远要保证自己的利用价值,否则很快便会被抛弃。”

“我是被母亲带到了夏家,他却是亲手把自己给卖了。”

“现在想想看,并不是他没有羞耻心。”

“他的出身并不算好,一年中有大半年痴傻,可和一年中有大半年疯癫的处境完全不同。”

“被人惧怕,和被人欺凌。”

“人人都可以践踏他,以他痴傻的模样取乐嘲笑。最痛苦的并不是一直痴傻,不知世事,而是时不时清醒过来。”

“我尚有一事记得清晰,当初在学堂的时候,江听云突然发病,被一帮人欺辱着推入了大雨的泥泞里。他清醒过来后却只是笑笑,说在夏家外面的日子,被推入粪坑都是有的,淤泥算什么?”

在宗昙的叙说之下,殷长夏才神色恍惚的将注意力放到了这边。

宗昙没有再继续紧紧抱着他,反倒松开了手。

刚才用手臂箍住他的动作,大约是害怕他冲进光柱里吧。

宗昙难得说这样多的话,往日里他连自己的事,都懒得解释那么多,更别提去说别人的事了。

“夏家教他何为自尊、何为人格、何为温暖。”

“哪怕这一切,全都有目的性,但在那种处境之下,根本不可能舍去。”

“他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具有利用价值,好让这份温暖能够存在得久一些。”

“我们是恨夏家的。”

“可若不是夏家,一年内有大半时间,不是发疯便是痴傻,那样的人生又会好到哪里去?”

也正是这种爱恨交织,才会比一般的恨来得更加绵长。

可悲的是,摧垮江听云的不是恨,而是他人的善意和温柔。

殷长夏的眼泪快要夺眶而出,明白了江听云平静之下的溃烂和激烈:“原来是这样……”

进入光柱的那些红绸,将江听云的身体一点点勒紧,让他完全不成人形。

他是由蜘蛛组合而成的,身体自然四分五裂。

最后竟然真的什么也不留下。

殷长夏捏白了手,怔怔的看向了那边,被对方这一行为所激怒。

想做什么?

吃下江听云吗?

在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光柱和红绸时,樊野从断裂的深坑里爬了起来,手里还拽着一根极细的蜘蛛丝。

“想拿走老子的怨狐眼,江听云你做梦!”

樊野难得爆了粗口。

殷长夏立在原地,脑子嗡了一声,赶忙走了过去。

殷长夏将樊野拽起,自然而然的接过了他手中的蜘蛛丝:“你是怎么拿到的!?”

殷长夏拽起那根蜘蛛丝,仿佛是江听云对人世的唯一牵连。

樊野:“不拿回怨狐眼,我怎么甘心?”

当然是想捡漏。

他说得如此直白,殷长夏当然听明白了。

殷长夏闭上了双眼,低笑了两声,声音融化在夜风里。

片刻之后,他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拉!”

江听云的身体浮在半空,被光柱侵染着。再隔不久,他将要完全被那东西给吃下去了。

蔺明繁惊诧:“你疯了,竟然还想救他?”

殷长夏厉声道:“他的过错,该由我来判,被那些东西吃了算什么!”

什么吃了?

蔺明繁朝着那边望了过去,才瞧见被光柱所照耀的江听云,正在缓缓往上走,不知要被吸到何方,再度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而光柱竟然在跟殷长夏抢人似的,非要把江听云抢走。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蔺明繁朝四周望去,眼前一阵虚晃,才发现自从家园游戏化过后,光柱收割着玩家的尸体,而那些红绸就迫不及待的凑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