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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AI先生(100)

作者: 六喜桃 阅读记录

乔宜笑着打了个招呼,下了车,一回头,发现俞宁也准备推门下车。

“你下车干什么?”

乔宜语气里透着毫不遮掩的嫌弃。

季书辞迈着长腿站定,绅士地从她手里接过篮子。

俞宁看了季书辞一眼,不明白为什么他能下车,自己就不能下车了。

讪讪道:“我和你们一起呗。你不是来大姨妈了吗,需要人照顾。这荒郊野岭的,多不安全,我和季书辞得保护着你。”

他前几天对乔宜没什么好脸色,如今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难免让人多想。

乔宜听到大姨妈三个字,翻了个白眼:“你才来大姨妈了,你全家都来大姨妈了!”

说完,气鼓鼓的提步往墓园走去。

俞宁屁股还在车座上,一手扶着车门:“嘿,我怎么惹你了……”

话没说完,季书辞伸手轻轻一推,车门“啪”的一声,合上了。

俞宁瞪大了眼,正准备再次开门,只见季书辞淡定的拿出车钥匙,摁下了车锁。

俞宁猛拍窗户,指了指自己,怒视道:“我还没下车呢!”

季书辞转了下车钥匙,薄唇微启,惜字如金:“她不喜欢你。”

言下之意便是,

你在车里呆着吧,别出来碍眼。

俞宁:“????”

“我去你大爷的!”

俞宁在车里张牙舞爪,嘴唇一张一合,不用想就知道,说的一定不是什么悦耳动听的好话。

季书辞视而不见,转身循着乔宜的身影走向墓园。

墓园里星罗棋布,散乱而有秩序的坐落着几十座墓碑。

周围遍植着松树和柏树,枝繁叶茂,四季常青。

时不时有鸟儿叽叽喳喳。从苍翠欲滴的树荫中钻出来,振翅飞到墓碑一角,歪歪脖子,梳理羽毛。

乔宜沿着石阶往上走。穿过重重墓碑,停在其中一座面前。

这些墓碑看上去都一个样子,仿佛没有什么区别,可只有各自的家人才知道。亲人埋葬在哪个位置、哪个方向,连同那份眷恋不舍也埋在这里,时间久了,熟门熟路,闭着眼都不会走错。

墓碑前放着一束快要干枯的绣球花。花瓣微微泛黄卷曲,生命的消逝的已经初现端倪。

乔宜弯下腰,拿起那束绣球花,然后从篮子里拿出一束折枝黄腊梅,轻轻安放在墓碑之前。

放假这段日子,乔宜每隔五天便会上山扫一次墓,顺带送一束鲜花来。

万物皆有灵,鲜花陪伴,想必能疏解几分乔父独眠此地的寂寞。

父亲是整个逢水镇第一个大学生护林员。

从帝都林业大学毕业后,恰逢新洲森林保护区成立,缺一位专业的护林员。

乔父放弃高薪工作和一线城市,回到逢水镇,守着这片森林保护区,一守就是十几年。

保护区的条件艰苦,护林员的工作繁琐劳累,周一到周六需常驻保护区宿舍,每周末才回一次家。

每次回家,乔父每次都会给乔宜带小礼物。

也许是路过镇商店时买的新款的铅笔盒,也许是托同事从市里捎回来的花裙子,也许是帝都同学寄来的进口巧克力……也可能是保护区里的一朵花,一片叶子。

还有一次,乔父带回来一只受伤的戴胜鸟。

年幼的乔宜高兴的一连几天睡不着觉,每日精心喂养照料,戴胜鸟痊愈后,乔宜才被告知,这只戴胜鸟不是家养的宠物,是要放回山林回归大自然的。

乔宜大哭了一场,不情不愿的跟着乔父来到保护区,亲手把戴胜鸟放回了森林里。

这是乔宜关于鸟类保护的最初记忆。

转眼十多年过去,当年那个不舍得放生戴胜鸟的小女孩,已经成为鸟类生态保护领域的一名年轻学者。

而乔父,正是乔宜走上鸟类生态保护之路的启蒙者。

乔宜七岁那年,乔父在保护区巡查时遭到偷猎者的枪击,抢救无效去世,从此,乔宜变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

爸爸对于乔宜而言,变成了风水公墓里一座冷冰冰、没有温度的墓碑。

乔父刚去世那几年,乔宜脑海中关于他的一切还很清晰,无数次午夜梦回,都梦到他骑着自行车载她去保护区,一路上遇到各种珍惜鸟禽,乔父耐心细致的和她讲解。

乔宜记得,那条山路两旁,绿树连片,茁壮盎然。

春日阳光播洒了一路,也洒满她整个梦境。

年月渐渐过去,她一天天长大,父亲的面容也渐渐模糊了。

再后来,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父亲的旧照片拿出来看看。

微风过境,树叶沙沙作响。

乔宜理起裙子,坐在墓碑旁的草地上。

“爸,我来看你啦。”

“这周我在写池田泾川教授布置下来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半了。池田教授是日本研究白头鹤保护的专家,除了布置任务,还对我的论文提了几点建设性的意见,并肯定了我的研究模型。爸,等我的毕业论文写完,一定拿来给您读一遍,您到时候可要专心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