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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贵妃(197)

作者: 忘还生 阅读记录

白潜想说不可,他是拼着这条命都要遵从主子的命令护好宴音的。

但宴音极为果断,一脚将他踢下斜坡去,顺带厉声喝止:“你别不自量力了,快滚!我又不会死,再晚你主子就要死了。”

此时夜色漆暗,从跃出马车到他滚落下去不过瞬息,白潜将她的话听入了耳,但仍犹豫地扒住密草。

但见宴音已经踉跄着爬起了身,那几把刀将她团团围住,却不再近半分,霜败缓步走上前来:“就你一个?”

宴音抽着气捂住摔疼的手臂,看着晕在一旁的青芝说道:“别伤了她,我乖乖跟你们走。”

霜败可有可无地抱着剑看她,宴音捂着手臂,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倒真是无人动她。

“你们把这方圆十里的踪迹细细查找一番。”他环视了一圈吩咐道,随即跟上了宴音。

白潜见局势如此,只能悄悄隐没在黑暗中,咬牙往梓州而去。

往回走时弃车骑马,霜败根本没有顾及她的伤,快马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回到了盛京,进城门的时候,宴音几乎晕死了过去。

本就纤弱的人如今薄得像一片纸,抱在怀里也掂不出半点重量。

再醒来又见到了熟悉的屋子,不远大概放了炭盆,暖意让宴音仍觉得昏沉,翻了个身又想睡过去。

这时绣着银纹的雪色长靴在面前她面前站定,接着下巴被人挑起。

宴音只能费力撑起眼皮,对上了他剔透的凤目,听着姜负雪仍是温柔泛水的声线:“真可怜。”

她脸色苍白,面上懒得泛起什么情绪,只漠然与他对视着,想看着外头街市上随便的一个陌生人。

姜负雪细致地抚摸她的眉眼,他自觉早已足够怜惜她了,奈何这人不过是一次次同他做戏,这厢又起了什么算计,他半点都不再关心了。

若他不迁就,再多的诡计也不能让她逃走。

“你就找了这样一个人,他护得住你吗?”宴音不说话也不妨碍了他的雅兴,只拣刺她心脏的话说,看看那句能激怒了她。

他脱靴上榻,将薄纸般的身子暖在怀中,继续问道:“现在跟我说说,现在谁还能带你走,那个叛党吗?”

宴音曜石似的眼珠子终于动了一下,开口却说:“他不是叛党,你是。”

姜负雪听了这话偏还笑得出来,轻轻啃啮她莹润的耳垂,话语带着热气送入她耳中:“我要他顶着这个名头,死在乱刀之下,到时候我会带你去看的。”

她伸出细弱的一臂,揪在他衣领上:“你这次杀不了他,已经没机会了,死的人该是你。”

他还在笑,笑的是她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那样也好,有你陪我,死是桩美事。”姜负雪说出这样的话,大抵是彻底疯魔了。

偏宴音也不正常,这是前世杀自己的凶手,也是她倾心爱过的人,她松了手,双臂攀上他的肩膀轻声道:“你若是现在去死,我可以陪你。”

姜负雪长指轻敲她额头:“这话好听,暂且当做誓约。”

可两人还没说多久的话,宴音突然身子一颤,竟呕出了一口黑血来。

污遭的血迹让姜负雪的神情破碎了一瞬,捉起她的手腕把脉,良久才松了一口气,只是气急攻心,瘀血逼出罢了。

她受了伤又颠簸了一路,本就孱弱的身子更加熬将不住,若是不养好的话,只怕难以长寿。姜负雪敛眉抱她凑近炭盆换了一身里衣,又让人将床褥换了一遍。

等替她盖好了被褥,才走出门去,这其间他一直没有说话。

初冬难得下起了雨,庭院中凄风寒雨地跪着一个人。

霜败罔顾宴音的身子赶路,如今正在夜雨中受刑。长而粗重的长棍裹挟着风雨击向他,几乎要将三魂七魄跟击打出来,但他只是死死咬着牙,一句求饶都没有。

宴音被那杖刑声扰得难以安睡,起身打开了窗户,呼啦啦的冷风灌进她单薄的衣衫中,冷得四肢百骸都在打颤。

她骂道:“要打去外面打,吵死人了!”

此时姜负雪正好煎了药回来,经过时随手将窗户关了个密实,隔绝了她屋内院外的交流。

隔着雨幕往外看,施刑的人停住手,朝姜负雪躬身行了个礼,院内只剩了嘈切的雨声。

“雨夜正好安眠,服了这剂药就睡下吧。”他将汤盏搁在床边的小几上,身后去摸了摸她的被褥,没有睡暖。

宴音也不用他喂,端起那碗药就喝下了。

她刚喝完药还不能睡下,姜负雪进入被中让她枕在自己的肩膀上,替她暖着手足。

窗影灯深,两人只是拥着没有话语,倒像一对经年相处的夫妻一般,姜负雪舍不得打破这片宁静。

药劲渐渐上来了,宴音愈发觉得困倦,又有些害怕。“喝了这药,我会变成傻子吗?”她还记得他嫌弃自己太聪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