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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歌(302)+番外

余惊秋一震,半晌方知楼镜这是对她先前“你怎么突然过来了”的问题的回答。

扶光死了。

余惊秋不知其中的波折,楼镜的神情也极平静,但她知道楼镜的内心一定受了极大的震动。

也明白了为何楼镜不顾一切想要过来。

楼镜又道:“玉腰奴自尽了。”

南冶派里,她看见昔日师徒面红耳赤,相互责罪,几欲吐血;她见往日师姐弟如仇人,兵戈相见,誓分生死;她见到玉腰奴从练剑炉前一跃而下,投身熔岩中,尸骨无存。

她万般感慨,不胜唏嘘。

余惊秋默然,久久地说不出来话,只是瞧着楼镜的眼神,很怜惜。

楼镜望进余惊秋眼中,问道:“我在飞花盟这么多年,要说出淤泥而不染,绝无可能,我早不以侠义标榜自身,这些年来或自愿或无奈,不少人命丧在我手中,已是一个恶人了,余惊秋,你嫌憎吗?”

她和余惊秋也是有正邪之分的。那年重逢,余惊秋也曾规劝过她,那时的余惊秋愤恨着声声质问,她现今还记着。那些仁义道德刻在了余惊秋骨子里,比她深,她怕余惊秋舍不掉。

舍不掉,余惊秋瞧着她品行做为,总有觉得刺心刺目的一天。

余惊秋抚摸楼镜脸庞,与她额头相靠,“你是恶人,我难道又是什么好人么,镜儿,我早与你是一伙人了,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她那时决定从楼镜身旁离开,不再观察她,监视她,看自己是否要防止她错下去,有一半原因就是她发觉自己变了。

贪嗔痴盈心,满腹仇恨,自己都不再纯粹,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楼镜,有什么资格去做师父的行刑人呢。

这算得上什么情话,可有人情动。

楼镜一口咬上余惊秋的肩,一翻身,将余惊秋压在了身下,撑起的被子下昏暗一片,楼镜吻了上去。

又是一场风雨。

两人睡得晚,起得自然也就晚了。

若到白日,屋外有武权来值守,有人来访,也会由他先报,无人敢随意进内屋。

“宗主。”外边响起武权的声音。

“何事?”传出的声音轻微嘶哑。

武权心中困惑,余惊秋一向早起,可随即一想,或许是昨日大典累着了,说道:“李长老之徒韩凌求见。”

屋里静了片刻,才道:“知道了,让他稍候。”

不久,余惊秋从内屋出来,衣裳齐整,走到书案前坐下,揉了揉眉心,让武权泡壶热茶来。

武权退去,让开了路,韩凌才得进水榭。

再到此处,一切如旧,韩凌顿时百感交集,想当初他来这里也是能直入直出,时至今日,竟要被一个晚入宗的后辈拦在门外。

“宗主脸上似有倦色,昨夜没休息好么?”

余惊秋犹如未闻,端起武权递来的热茶呷了一口,“韩师弟过来是要替昨日那些人求情?”

“宗主误会,我无此意。”韩凌说着,欲言又止,瞧了眼武权。

余惊秋瞥了眼武权,武权意会,悄然退出。

韩凌一撩袍摆,说道:“我是来向你请罪。”

余惊秋端着茶盏,冷漠地睨了韩凌一眼,“韩师弟何罪之有啊。”

韩凌抬起头来,仰望着余惊秋,如此之近的观赏她的眉眼,那凛然冷傲之态,真是让他心痒难耐,欲/念勃发。

昨日余惊秋雷霆手段,将李长弘近半数的弟子逐出了宗门,手段之强势,竟是不容置喙。

余惊秋若是恨他当年陷害,分明在昨日就可以借那股势头将他逐出宗门,谁还能说半个不字,她已是一宗之主,想要报当年之仇,太容易了,可她没有。

余惊秋待他的这点不同,让他忍不住乱想。

不是不能,许是不忍。

她和他当年也是相处融洽,相谈盛欢,不是毫无感情。这一次的事,越发让韩凌觉得,余惊秋心底还念着一丝旧情。

这个念头犹如惊雷照亮他整个心田,他越想越觉得是,钻到了牛角尖里。

有了这一点暗示,让他想要与余惊秋“和好如初”的心如野火一般复燃。

“师姐,我来请罪,是真心实意。我想你早已知道当初我师父出宗追捕你事件的起因。”

“哦。”余惊秋侧耳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动,余光瞥向内室,问韩凌道:“你既然说你是真心实意来请罪,倒是说说,如何个罪法。”

韩凌见她口气松动,喜不自胜,原有的一点顾忌消散,忍不住要剖白自己,表决真心,“当年我偶然听得师叔与你谈话,涉及师姐家世。我见识少,不识两位高堂,只是好奇,去请教师父,谁知有那样一段往事。我是无心。师父却早有异心,不满足现状,要争一争高位,只是在静待时机。我是个糊涂人,对他这些心思竟一点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