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长恨歌(144)+番外

婢女听得传唤,战战兢兢走来,候在明间,小心翼翼唤了一句,“楼主。”楼镜阴晴不定,比之詹三笑可难伺候多了。

楼镜回头说道:“去叫裘青带人找大夫来,将城里有名望的大夫都寻来!”半夏走后,她身旁无一个精通医术的帮手。

“是。”婢女得令,忙忙退出。

突然间,楼镜听得噗通一声。她目光移回,蓦地一愣,余惊秋也不知是失足,还是故意,扑到了浴池中,水花溅涌,一头长发如浓墨在水面泼洒。

楼镜走到浴池边,敛眉叫道:“余惊秋。”

人往池中沉,好似要将自己溺死在里面。

骨醉,太也折磨人。

浑身都痒,好似体内有虫子在爬,用触须螯肢在骨头里挠动,痒意从脊柱一路攀爬直后脖颈,再钻入后脑,挤进脑髓的时候,是最令人颠乱的时候。

以往余惊秋没有那滔天的内力,骨醉发作时,动弹不得,只能生受,如今体内疯剑毕生内力作怪,虽似万把剑刃来割,却也比那阴狠的痒意要好上许多,更何况这使得她身体能动作。

余惊秋瞧见一池热水,理智在时最后一刻,便是想要以此消解消解自己的痒,水越热越好,将自己血肉融化在里面,因此跳进了浴池中。

可恨水不够烫,浸在表面,只遏制了肌肤上的痒处,酥酥麻麻,但骨子里的痛痒却难消解分毫。

她浑身那点力气都用来扯自己的衣裳,刨自己的血肉。

身旁响起水声,波流涌动,她也无精力去在意。

直到双手被桎梏,身上的痛苦无从排解,她不断挣扎,下巴却被人扼住,强抬了起来。有人问道:“余惊秋,看着我。”

墨发尖上的水珠滴到她眼睛里,她眨了眨眼,眼前缭绕的热气里,跟前一张俊丽美艳的脸发沉,正对着她,一双深色的眸子盯着她,特别亮,她含糊道:“镜,镜儿……”

模糊之中,她忘却了对这人行径的痛恨,恍惚只觉得还在虎鸣山。

楼镜握着余惊秋手腕,手上被余惊秋体内躁动的内力震得发麻,她一把圈住余惊秋的腰身,将人往岸边带,到了岸旁,抱住了人,踏着水中的阶梯上了岸,水流淋漓而下。

楼镜抱着她去到左梢间,顾不得先换下湿透的衣裳,将人放到了榻上,指间捏住她左手脉门,顿感到她体内乱得一塌糊涂。

楼镜脸色发青,问道:“余惊秋,你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事……”

晕。

她右手抓住了楼镜的胳膊来挠,身体里的感知被阔放到极限,痛和痒尖锐的刺激着神经,以至于对外界的感触迟钝,不能立时反应过来自己挠的不是自己的手。

她右手经脉未愈,绵软无力,只能来回轻轻搔动,似羽毛拂过,使得手臂发痒。

楼镜不费力气便制住在她胳膊上乱挠的手。余惊秋眉头轻蹙,眼眸半睁,声音喑哑,“痒……”

楼镜手指抵着她左手脉门,一股真气试探着进入余惊秋经脉,助她平复内息。

谁知这一缕真气注入,竟似干涸龟裂的土地逢遇甘霖。

楼镜所修习的沈仲吟内功,乃是至阳功法,蕴含灼劲,这缕真气顺入经脉,犹如一股热流流淌,将那痒意压了一些下去。

余惊秋似舒畅似痛苦的一声呜咽,往楼镜身旁靠来,唤道:“镜儿……”渴求她的内力。

楼镜后背冷汗涔涔,余惊秋体内比她想像的危险,真气流入,似泥牛入大海,一股莫名的内力蛮横冲撞,霸道且庞大,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却好似打了一场硬仗,累得她疲倦不已。

楼镜微微缩手,热流一退,余惊秋便感到痒意炽盛,折磨得她生不如死,她握住楼镜的手,似折翼的白鸟,困于地面挣扎,目光迷离哀戚,“镜儿,镜儿,我身上好难受……”

裘青将几个大夫引来,在外叫道:“鹓扶大人。”

楼镜喘了口气,将被子拉来一角给余惊秋盖上,向外道:“进来。”

裘青将众人引了进来,裘青瞥了一眼,面色古怪,目光移开去,“鹓扶大人……”

楼镜只穿了一件单衣,被水浸湿后,贴服在身上,显出玲珑曲线,进来的人都低着头,目不斜视,眼神不敢乱瞟。楼镜说道:“你在这里看着。”

裘青道:“是。”

楼镜起了身,想要去换一件衣裳,衣服一角却被扯住,回头一看,余惊秋闭着眼,眉心深皱,脸上肌肉抽紧,显然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楼镜又坐了下去,对裘青道:“你叫人替我拿身替换的衣裳来。”

“是。”裘青退了出去。

楼镜为着让大夫给余惊秋把脉,将蹭到她跟前的手腕按了回去,让大夫把脉,总共六人,每一人搭脉时,都面露惊疑,沉吟不语,搭完脉后,眉头紧缩,频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