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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恶礁(10)

如果这不是放大镜,猛一看还以为是什么古董呢。

这东西也冻住了,约翰把它完好无损地撬出来,还多亏了修女的圣水加盐驱魔配方。

“你在研究冰冻雪球的运动轨迹吗?”阿贝尔医生问。

“什么?”

约翰没听懂。

阿贝尔医生重复了一遍自己从球形闪电那里得到的灵感,并且宣称要把这个新发现写成一篇论文发表到欧洲的科学杂志上。

约翰看到这位医生兴致勃勃的样子,决定不打断他的演讲。

约翰低头继续观察那些白霜。

一张教堂平面图出现在他脑海里。

在这张地图上,冰霜较厚的地方都做了标记,连起来可以看到一条清晰的轨迹。

“……它的来源,是一个像我们一样行走的人。”

所以地板,以及靠近地面的墙壁上白霜厚一点,天花板那边最薄。

“它,或者说他,穿过前面的礼拜堂,进入侧门来到走廊上……然后站在康纳尔牧师的休息室门口,他把手放在了门上?不,更像是宣告自己来了,让寒意沿着门缝渗透到房间里。”

约翰几乎可以想象——

老牧师正在办公桌上处理文件,左手拿着一柄放大镜,右手握着钢笔,忽然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哆嗦着拉起椅背上的外套大衣,然后揉了揉眼睛,发现壁炉的火竟然熄灭了。

老牧师不解地站起来,走向门口准备喊修女,问一问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结果走到一半,就看见墙壁上有白霜在迅速蔓延。

因为地板上铺了厚厚的地毯,所以一开始并不明显,老牧师没能及时发现。

当牧师察觉到情况诡异,张嘴要喊的时候,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那个人就站在门口。

打扮得像一位传统的英国绅士,可能还戴着黑色礼帽,披着斗篷,衣服里隐约能看见一根细长的金质表链,英俊冷硬的轮廓像是冰刀雕刻出来的。

他的周围缠绕着扭曲的阴影,冷风带来刺骨的寒意,走廊与房间里开始遍布无形的黑色旋涡。

牧师神情惊恐,他开始惨叫。

可是这个声音没人能听见,或者他根本发不出声音,因为走廊另外一个房间的修女没有听到动静。

然后,然后牧师说了什么?

那张照片在丢到地上之前,拿在谁的手里?

照片没有被冻住,肯定不是牧师。

——苍白修长的手指拿起照片,在康纳尔牧师眼前一晃,神秘访客就像来自地狱的死亡使者,他在寻找这个老牧师,可能找了很多年。

画面中断,因为想象不下去了。

约翰按住了疼痛的脑门。

这不是幻觉,也不是空想。

一切都有切实的证据(休息室里椅子拉开的位置,老牧师倒下的方向),以及约翰在酒馆的亲身经历。

约翰没有想到,再次听到詹森这个名字,竟然是从康纳尔牧师的口中。

遗憾的是,他没能获得更多的线索,只有一些听起来很关键(信息量很大)的词。

他来了、复仇,还有幽灵船……

显然,康纳尔牧师认识詹森,至少在海上见过詹森,否则不会提到幽灵船。

约翰想起那艘浓雾里的黑色帆船,眼前就出现了那艘船无缘无故地崩解,数不清的黑色细条状阴影向四面八方弹射的诡异景象。

“唔。”

约翰痛苦地皱眉,他不能回忆这个景象。

只要一想,头痛就会忽然加剧,眼前也会出现重影。

脑震荡的后遗症这么厉害吗?

约翰摇摇晃晃地扶着墙,这时一个模糊的人脸冒了出来,五官都不在正确的位置上,看起来诡异又惊悚。

“先生?你没事吧,先生?”

很好,声音是正常的,约翰闭上眼睛。

等再次睁开的时候,景物又恢复了正常,他看到了一脸担心的修女。

“我没事,我只是……没吃东西。”

约翰捂住胃,随便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给老牧师喂完药的阿贝尔医生听到修女的喊声,几步就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听诊器。

约翰头皮发麻,害怕医生给他检查出什么精神问题,但是他又不能直接拒绝医生的好意。

“没关系,只要有一块面包就好了。”

约翰努力表现得身强体壮。

阿贝尔医生听了听心肺,没发现什么问题,头晕站不稳可能就是饿的,而且约翰确实比普通成年男人强壮、有力气。这点躺在诊所发高烧的另外六个人可以侧面论证,一整条船上的人,只有约翰还活蹦乱跳的。

“老杰克没有做早餐与午餐?”阿贝尔医生惊讶地问。

“我睡到了中午,然后出了一点意外。”

约翰觉得这是个试探的好机会,于是把自己跟亚尔松警官见面,以及怪礁升起,亚尔松警官与酒馆老板脸色大变跑出去的事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