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金安(102)
“还是等张大将军安抚好诸事,母妃不如寻个地方等消息。”陆停格外贴心地说着,“太史令不至于这般不知轻重,对娘娘阳奉阴违。”
温月明摇头,镇定地捋了捋袖子上的折痕,眉眼低垂,
“去正殿吧,此事也要有个缘由。”
她眼尾再一扫,便看到章喜已经不见了。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露出一丝笑意来。
——章喜来,当真是意外之喜。
正殿内,贵妃和太子殿下左右分坐,瞧着面前一众狼狈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温月明放下茶盏,先发制人地问道。
住持虽擦干净的脸,红黄色的袈裟上却还是染上了香灰,闻言双手合掌,口中念佛。
袈裟上绣了层层金丝,又在特制的布料上勾勒了最为精巧繁琐的梵文,一旦染上细灰,这件衣服便算毁了。
张角大冬天却是满头大汗,盔甲上蒙了一层香灰。
他把那炉子都捣了干净,也没发现不对,那长香更是因为有一簇簇莫名升起的火苗被燃烧殆尽,一番折腾下来,竟什么证据也没留下。
太史令薛盛失魂落魄地站在最右边,神色恍惚,脸色惨白。
——祭祀出了不祥之兆,不论如何都是他的错吗,可出在谁手上却又可大可小。
温月明扫过众人,长叹一声:“幸而只是本宫这里的事,不关乎殿下的大祭。”
众人见她有高举轻放之意,心中皆是一动,齐齐抬眸去看她。
温月明眉目素来清冷,不笑时冷淡疏离,宛若圆月藏海,海雾俱沉,瞧着不好说话,可一旦温和了眉眼,便是秋月照雪,平白令人移不开视线。
“只是陛下此番重开五谷祭,便闹出这样的事情。”她话音一顿,果然看到在场诸人脸色大变。
“长香起火,不是吉兆,又有爆破之声。”她轻声说着,“瞧着像是……”
她没说完,殿内众人却是心思一冽。
——天降。
只有祭祀不恭,才会有如此不祥之兆。
薛盛一头冷汗地直接跪在地上,再也没初见时的世家子弟的矜贵傲气。
“起来吧,本宫是主祭人,自然与诸位同担。”她话锋一转,和气说道。
众人如遇见浮木一般,齐齐下跪请罪。
“只是既然已经出了此事,殿下那边的事自然也要警觉一些。”温月明轻声说着,扭头看着一处的陆停。
“殿下前三日点香,可有觉得不妥之处。”
一直沉默的陆停抬眸,笑说着:“并无不妥,孤是相信薛令的,香烛贡品乃是他一手操办,来往僧侣皆是住持信任之人,想来不会出错。”
薛盛的一颗心早已起起落落,心防尽失,闻言怔怔地去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的眉眼就像雪山寒图中最是流畅的一笔,眉峰是峰,眼波是水,清绝雪色,就像一个翩翩君子。
“是,都是微臣一手操办的。”他被风一吹,又倏地清醒过来,“不,不不,不是的,这香的事,于微臣无关,还请娘娘明鉴。”
“还是谨慎起见,张将军,你亲自去检查一遍。”温月明顺势接过话来,说道。
张角负责两场祭祀,带了两百多个兄弟,把整个相国寺围得好死铁桶,却没想到从内部出了乱子。
一时间恨不得把捣乱的人抓起来当场杀了。
“是。”张角行礼退下。
“不不不,不会有问题的,微臣的香不会有问题的。”薛盛慌忙辩解着。
温月明蹙眉:“薛令的意思是……送香的僧人有问题。”
玄行心中咯噔一声,连忙说道:“阿弥陀佛,香上了托盘僧人们便是碰不到的。”
“确实,不然便是不敬之意。”温月明打着圆场,长叹一声,带着一丝庆幸,“想来是意外,只要不是降罪便是最好的。”
大殿内,只有贵妃娘娘温和的声音在轻轻回荡。
“娘娘,奴婢有事禀告。”角落里的远兴在此事,跪了下来,大声说道,“奴婢听说有人动过香。”
人群顿时哗然,薛盛的衣襟已经被汗水打湿,撑在地上的手臂在发抖。
“原先给娘娘那三根香落了灰,僧人们自己用手拍了,大概是这般行为惹了佛珠不快,这才不知从哪里跑出一只小猫,把托盘一脚踢翻的。”
远兴口齿清晰得说出此事。
握着禅杖的首座顿时瞪大眼睛。
原本静立在两侧的僧侣突然发出一阵骚动。
原来是有两个僧人跌坐在地上。
是谁,不打自招。
“静安,静正。”首座虎目圆睁,大声怒斥道。
“怎么回事?”温月明见状,立刻追问道,“带上来回话。”
卫队长亲自上前,一手一个,直接把人拖了出来,当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