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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里行间(16)

作者: 八千光年后 阅读记录

开始参加比赛,一开始只是学校里艺术节这样小打小闹的比赛,后面区里,市里,一直到省级。

正如当初少年宫里老师说的那样,陈听白是块好料子,是个有天赋的小孩,而他也没浪费自己的天赋,正勇往直前地在书法的世界里一直跑向更高的节点。

只是始终还是孩子,心里总会有更喜欢的事情,想尝试刺激的心更是从未停止过。

从性格上来说,陈听白也不是一个能稳稳当当坐下来的小孩,他其实玩的,也算得上是疯的那个。

不过说巧不巧,那位老师家附近有一个琴行,陈听白每次路过那家琴行的时候,都会被里面正在打架子鼓的同龄孩子吸引。

练书法需要静下心来,可他每次在家练字,随身听里放的都是比较躁动的音乐,他喜欢这种节奏感很强的东西,越是躁动,他就越能静下心来。

终于在全国青少儿书法大赛他捧回来一个金奖的时候,鼓起勇气向吕老师提出想学架子鼓。

没想到这一打,还给他打出来点名堂了。

才进大学,陈听白就想组个乐队,他本来是想约几个音乐系的,没想到音乐系的看不上他,觉得他半吊子。

陈听白先生一气之下,找了几个同是书法学院的加一个外校的,乐队就这么组起来了。

刚开始组乐队的时候,他们连名字都没有,能去练习的地方也只有艺术学院附近那家小酒吧。

后来名声渐渐传开,看他们演出的人越来越多,到大二的时候还有大学生音乐节邀请他们参加。

等工作人员问他们乐队名字的时候,他们几个才想起来,自己这只所谓的半吊子乐队,连个名字都没有。

夏日闷热,几个少年坐江边喝着汽水有一搭没一搭想名字,中文的外文的,想了一堆,不是觉得不够那个味儿就是觉得太装。

突然路衡想起来说自己明天还有作业要交,要赶紧会宿舍了。陈听白灵机一动,随口说道:“叫胡诌吧,忙时提笔,闲时胡诌。”

江上的风吹在陈听白的脸上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到了眼睛里,他眼睛眯眯微起来,喝了口可乐。

回到宿舍以后,他铺陈纸笔,在纸上大手一挥,写下了胡诌两个字,至此乐队的名字终于是定了下来。

二十岁的陈听白,心里是广阔的,全院上下,练狂草的没有几个,他是其中之一,把狂草写的顶绝的,他是唯一一个。

他肆意把他的傲气和才华挥洒在他的四周,忙时提笔,闲时胡诌,提笔和胡诌,都是在向世界表达着他的内心世界。

吕老师曾经担心他因为打架子鼓和玩乐队,会荒废书法,他笑着哄吕老师说书法是专业,乐队是爱好,他自有分寸,无需操心。

大学毕业,他拿了全国最具影响力书法大赛的金奖,那一届比赛,只有他一个金奖,破例入了书法家协会,二十四岁的年纪,着实是天赋过人。

拿到奖那天,陈听白没有出去和朋友庆祝,而是回了家。她笑着问吕老师:“我说吧,你是不是瞎操心了。”

吕老师接过奖杯和证书,激动得手都在颤抖,应和着陈听白说:“是是是,妈妈多想了,我儿子天赋异禀,我瞎操心了。”

陈听白却给了吕老师一个大大的拥抱,声音低低地说:“妈妈,谢谢你。其实哪里来的那么多天赋异禀,都是你一直的培养。”

吕老师听罢,内心无限感慨。

但是和自家儿子都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只拍了一下自己儿子的背,嗓门拉大:“你感谢我你就赶紧把你这头蓝毛给我剪了,书法家谁染头发,像什么样!”

陈听白笑着跑开了,他才不要,谁说书法家就不准染蓝头发了吗?

后面出了事,他躺在病床上不得动弹,他出事前才染的蓝头发慢慢掉色,变成了枯槁的绿色,吕老师和护工也不好帮他打理,长头发也缠在一起。

他主动要求帮他剃了。

头发剃干净的那天,和他一起玩乐的朋友来看他,他的头发剃的只剩一点点,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陈听白转过头来,看到朋友站在病房门口,陈听白的鼻子上还戴着氧气管,上半身也还连着一些医疗器械的管子,他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几个朋友正想走近一点,陈听白却突发了痉挛,浑身抽搐。

被子下的腿就像两条巨大的肉虫想要破土而出一样。陈听白的表情也变得痛苦又狰狞,这算做他为数不多能感受到的疼痛,这种疼痛好像会一直扯着他的周身,连同着他不知道到底愈合得怎么样的伤口,疼到命里去。

其实这只是他自己的幻想而已,刚瘫痪的人身体还没有萎缩,更谈不上变形。在别人的眼里,他只不过是像抽筋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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