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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一诺情(101)+番外

白诺言被推到普通病房,她迷迷蒙蒙的沉睡着。

程沂哲看着她仍旧惨白的脸,心像少了一角,向另一边走去。站在巨大的窗台前,看着外面的世界,阳光洒满了大地,他却以为才下过一场大雪,否则心怎么会如此冰彻骨。

之前,他去找过医生。

“她真的不能再有孩子了吗?”

“一般情况下不可能有了。”

“真的不能有了吗?”

“如果真想要孩子,还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比如试管婴儿……”

“真的不……”

医生看了看他的脸色,“也不是一定,兴许有着奇迹。”

他继续看着外面一物一物,手指夹着一支烟,狠狠的吸了好几口。

却因呼吸不畅,呛得止不住咳嗽。

不能再有孩子了。

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可她才二十五岁,人生还没到一半。

是上苍开的一场玩笑吗?可现在,不是该揭开捉弄了吗?

明明知晓,后悔没有用,还是忍不住想到那两个字。

他拿出烟盒,放在地上,将烟全都取出来。坐在地上,什么都不顾及。就这样一支一支的抽着,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管,让这烟雾腾空,充斥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装满一切,就不用再去想了,就不会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她不停的流着血。像永远止不住的伤口,一点点扩大,他怎么都塞不了。

伤口会结痂,可是心底的伤口,永远都没有办法复原。

一支又一支烟,地上摆满了烟头。

嘴越来越干,像吸毒一般。

大脑慢慢的混沌,像走进了一个迷宫,无论走哪一条路都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终点,反复的走,兜兜圈圈,回到了原点;再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直到烦透了,燥闷极了,达到极限了,还是找不到路,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没有黑暗,却是灰色的空气,永远分不清黑暗或者白天。

继续混混濯濯。

继续,麻木。

继续,让自己压抑。

继续,反复的痛。

原来,没有伤口,也可以这样,痛得难以复加。

没有终点,无穷无尽。

他的目光,幽远,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山。

原来,真的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认命,无处可逃,只有接受。

阳光在旋转,洒在他的身上,却照不进他的心。

这个天气,冷得他难受。

他撑起自己的身体,努力的站起来,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站着都需要勇气。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病房走去,人总想躲,却又知道躲不过。

站在门口,顿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推开门。

白诺言睁开眼睛,目光向他的方向移来。

她嘴角竟扬起一抹笑,像是在讽刺,却不知道讽刺的是谁。

她的脸色好了许多,至少不会白得透明,好像就要离开。

他嘴更干了,张开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看了他许久,歪了歪头,一股强烈的烟草味袭来,浓烈,却并不让人讨厌。

汪檀也在此刻推开门,看到他们都在,将手机收好,转身就想出去。白诺言却将她叫住,“正想找你,你跑哪里去了?”说着也不等汪檀回答,“我都住院了,还东跑西跑,就不怕我克扣你工钱?”

汪檀张张嘴,对白诺言这不以为意的样子有些感伤,她知道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什么情况,知道不知道孩子掉了意味着什么?

她也许什么都不知道,这个猜测让汪檀更加的难受。

白诺言见汪檀纠结的样子,没来由的憋着一股气,“回去给我带几件换洗衣服来,讨厌穿着不是自己的衣服,感觉烦透了。”

语气一如既往的任性,汪檀愣了愣,点点头,“好好,你要穿哪一件?”

“常穿的就行,随便哪件,只要是我自己的衣服就行。”

白诺言翻了个白眼,汪檀答应着便出去了。

白诺言想换一个姿势,看着打着点滴的右手,没来由的又开始烦躁了。

她的目光被那一滴一滴下落的水吸引,越看越慢,好像就快停了,让她有种想拔了的冲动。冲动是冲动,却没有真干。

她做这一系列

事时,程沂哲都安静的看着她。

他突然走到面前,将她的手放下,随便将吊瓶放得更高了。原来她刚才一直乱动,针头的位置发生变动,血竟然倒流出来。

她斜斜的看他,脸色很平静,“原来你挺有空。”

程沂哲抿紧嘴唇,觉得她澄清的眸子竟如此碍眼。

他不开口,她继续,“我还以为你会忙得昏天暗地,一般挣大钱的人啊,就特别忙特别忙。”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站着,脸色很不好。

她用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你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她真的太善良了,还知道关心他,来,鼓励一下。

他认真的看着她,“我取消婚礼了,以后也不会有我和江桑榆的婚礼,永远不会有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需要我安慰你?”她添添舌头,“其实我想嘲笑你来着。”

他伸出手,想摸她的脸,她躲了一下。

“不要笑。”他轻声开口。

“凭什么?”她哼了一声,“我就要笑,我就喜欢笑,我偏偏就要笑。”

他咬着唇,“孩子……没了……”

她真的笑出了声,“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没有孩子难不成我这辈子还不活了不成。”

他的手捏住她的下巴,“为什么总要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真实点,不可以吗?”

“你凭什么就以为我不真实?我本就不在意。丁克家庭还多得很呢,我没有了孩子免得麻烦,给社会节约了资源,还算另一种保护环境呢。我又为人类做贡献了,你说我为什么要难过?”她咬着唇,对上他的目光。

原来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是不是因为知道这孩子如果保不住……也许……”他说不出口,“所以才希望我不要和别人结婚?”

因为她想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因为知道这也许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所以才会那样要求他。

可,为什么不开口,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他。

她沉下脸来,“不是。只是因为自己想做了,与别人无关,从来就无关。”

因为想做了,因为心里是这样想的。

所以就那样做了,从来都不是因为别人。

他的手放下来,看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觉得我冷血吗?一点都不伤心,我觉得我的血都是冷的,通常都不会为了别人伤心。”要伤心,也只为了自己。

他闭着眼睛,不开口。累了,倦了,痛了,疲惫了。

“想知道为什么吗?”她的声音淡定,却带着诱惑的陷阱。

他睁开眼睛看她。

“因为习惯了。”她的目光坚定,“我做掉了五个胎儿,习惯了草菅人命,心就硬了。”

他的目光黯淡,挥之不去的阴霾越发的浓烈。

她觉得满足了,原来让他受伤,可以弥补自己过去的种种。

第八十三季

白诺言躺在床上,将白色的被子拉过来捂住头。以为这样就可以假装不了解外面的状况,可声音越来越大,争吵的声音向她袭来,她终于不再自欺欺人的将被单拿下来,没有焦点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缓缓的眨着眼睛,一下一下。

她撑起自己的身体,一步步走向门边,拉过门时犹豫了半刻,选择将身体靠在门上。滑落,身体如同失去了巨大的支点。

她坐在门边,一只手放在嘴里,轻轻的咬着。

外面的声音,似乎更大了。

江博远拉着李晴,“你别这样大声喧哗,会吵到诺言。”

李晴发出讽刺而尖刻的笑,“真是你的好女儿啊,偷人都偷到自己的亲妹妹身上。真该去问问你的好女儿,人犯贱怎么可以到这种程度。我就是要大声说给她听,我就是怕她听不到。我女儿有什么错,凭什么被人如此欺凌,活该流产,活该没有小孩。这就是惩罚,对这些没有道德底线人的惩罚。看到‘蜗居’里面那个小贱人没有,就是被原配给打得流产无法生育,那就是作者对于这样人的惩罚。活该,就是应该惩罚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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