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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山(93)

作者: 顺颂商祺 阅读记录

季维知到时,周桥月也在。名伶许久没唱戏,活得好像闲云野鹤。

一开始季维知很不习惯他那把破锣嗓子,现在也不知道是听久了还是因为嗓音有所恢复,季维知倒觉得挺顺耳。

仨人常常在医院里一块读盛绥寄来的信,但季维知只给他俩念工作相关的部分,那些肉麻的亲亲抱抱一律省略掉。

人俩也不是傻子,一听季维知打磕巴或者脸红就知道怎么回事。周桥月还总嘲笑说:“二爷不行啊,怎么一句不能听的都没有,你俩这么正经么?”

季维知哪好意思回,憋着气骂回去:“最老不正经的就是你,二爷肯定是跟你学坏的。”

季维知一边这么说,一边在独处时写了满纸的荤话,准备寄到云城。

那些话他自己写完都要皱眉:怎么三四页的纸里,全是*来*去?一句能上台面的都没有。

为了让这封信不成为盛绥嘲笑自己的把柄,他欲盖弥彰地在末尾加上能看的:

[今天护城河的雪不小,银色遍地,不知像不像云城的月光。]

*

一晃到了腊月,泊城还是那个泊城。

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近一年才消停,X国终于偃旗息鼓。经过休养生息,泊城恢复了当初的热闹。

年关将至,小贩早早地卖完瓜子陈皮,推着车回家。

偌大的街,就剩俩衣衫褴褛的孩子搁路口喊:“卖报卖报!勤盛新桐油投入量产,银钱两业联合支持!”

“来份报纸。”季维知给卖报童两个子儿,“零头你留着买吃的吧。”

“得嘞,谢谢您!”小孩喜笑颜开地收钱走了。

季维知一边走一边摊开报纸,一如既往地,在上面寻找盛绥的消息。

季维知如今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他拐过胡同口,走到北池路,进屋后把报纸叠好放在玄关里摞着。

这房子一切都没变,跟一年前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二楼盛绥的卧室里的床被换成更大更结实的款式,咳。

约莫十二点,敲门声响了。

季维知炒好一桌菜,擦擦手去开门。

一入眼,就是周桥月那张顾盼生辉的脸。

季维知被吓一跳,转身指着橱柜说:“你俩得换鞋,我不想拖地。”

周桥月侧身,露出白安贤的脑袋。

大使的病依旧没好,但自从战事结束,他按时吃药调养,现在已经能出院走动。可惜肺疾积重难返,白安贤现在说两句话就带喘,原先活络的性子早就都被磨淡了。

周桥月哼声:“拖就拖呗,这地怪脏的。”

季维知反唇相讥:“您不会说话就别说,多唱唱。再不出去唱戏,您这泊城第一角儿得让位了。”

周桥月骂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操着粗嗓音骂:“养着嗓子呢!谁知道那药这么冲啊。”

季维知话是横,但还是给人端上胖大海跟枇杷膏,巴巴地给角儿润喉。

仨人坐四方桌总觉得别扭,少一人,不得劲儿。

“哎,二爷啥时候回来?”周桥月问,“我上回看信,他不是已经以你的名义把桐油厂给雁城大学当化工创新基地了么?怎么还待在那不走呢?”

季维知一直在夹菜吃,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说:“快了,报上说他们正忙着做新油量产呢,这么好的实验成果不得推广吗?”

周桥月瞅他笑:“二爷可别把咱小维知寂寞坏了。”

不提盛绥倒还好,一提这人,季维知就忍不住到处跑,在茶几边寻摸半天,抱着一堆吃的、用的来餐桌旁。

“瞧见没?这是二爷给我寄的云城特产,他每到一个地方都给我寄东西,太多了我都吃不完。”吃不完也舍不得拿多,季维知只拆开一小袋递到客人面前,“可好吃了,你俩尝尝!”

还在吃饭的二人:……

“这块玉好像是云城什么山上的,二爷说他自个请人雕的花儿,上头还有我名字!”

“你们说我这个月给他送点啥啊?他生日还有两周就到了,要不我趁放假去趟云城陪陪他?”

小孩正雀跃着分享恋爱故事,忽然意识到对面没声了:“咦?你俩怎么不动筷子?”

两位客人脸都木了,敷衍地笑道:“没事,吃饱了。”

季维知可算逮着人说话,比平时兴奋话多:“那你们等会儿有事吗,陪我去给二爷买个生日礼物吧?”

“……”被这么一衬托,生日更近的白安贤觉得自己很可怜,“抱歉啊,陪不了,我俩准备去听戏来着。”

季维知从不在外人面前赖唧:“成,那我自个去。”

过了饭点,两位客人跟季维知道别,在路口准备分开。

“听戏去?”周桥月没急着走,哑着声,跟白安贤并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