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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山(57)

作者: 顺颂商祺 阅读记录

“维知现在是萧从明跟前儿的红人,前程似锦,要是被我一掺和…… 可能什么都没了。

“让他砸上前途来陪我这一遭,我不知道这值不值当。他才二十出头,我过几天就三十了。九年,挺难踏平的岁月。到时候我老了,他依然正当年。

“我能么?” 盛绥不经意触碰着自己半吊的左手,苦笑道,“如果我这麻烦一直梗着,我能为了这点自私的喜欢,把他的后半辈子…… 都活活拖死么?”

第37章 原来不是在闹别扭吗

白安贤就这么静坐着听完,到最后干脆一言不发。

见到老友实在拧巴的厉害,他才叹口气,把茶推到他跟前,“挺新鲜的,盛家二爷竟然为了个小朋友,叽叽歪歪成这样。”

“别打趣我。” 盛绥正烦着。

白安贤叹道:“劝我时你比谁都敞亮,怎么自个遇着事儿倒犯糊涂呢?”

盛绥探究地看着他。

“你说的这些,都得在一起了才知道会不会发生,光坐在这担心有屁用。” 白安贤找不到更好的类比,只能拿自己开玩笑,“打个比方,如果我这肺疾已经治不好了,可我谁都不说,自个跟你们断了联系跑外头等死——你知道后什么感受?”

“瞎说什么呢!”盛绥毕竟旧家族里长大的人,还挺多忌讳的。他学着老一辈习俗,押着白安贤 “呸” 掉那些话。

“你怎么这么‘老封建’?” 白安贤怼他,“我说这个没别的意思,就想告诉你,人呐,别太把自个当回事儿。你又不是菩萨,你管人家以后怎么办?这年头,一瞬天荒,谁知道明儿自己是活的还是死的?就这你还不抓紧,等谁呢,等阎王爷?”

往往都是这头瞻前顾后,以为自己沉默和放手是对身边人最好的选择,可人家要的偏偏就只是一颗真心而已。

盛绥苦笑道:“你在骂我?”

“可不是骂你么?” 白安贤恨铁不成钢,恨不得照着最疼的那块给他来两拳,“人小孩两年前被你伤成那样,现在还能有勇气跟你拉扯。前些日子你俩蜜里调油,他正等着你踩油门修成正果呢,你倒好,一脚刹车直接把这段关系踩停了。”

比喻用得越发离谱。盛绥反驳道:“我没刹……”

“是没刹,可你冷着人家了。” 白安贤哼道,“多热的心能遭你三番五次地折腾?你要是真心疼他,要么干脆别开始。既然开始了,就别轻易喊停。”

盛绥好像听到脑子里紧绷的弦挨个断开,一下子,那些捉不住的、摸不清的线团全捋明白了。

人有时候就是跟自己拧巴,往往只用戳破那个口,余下的自己就能想通。

盛绥起身,朝白安贤谢道:“可以啊老白,哲学没白修。”

白安贤给他一记眼刀:“滚吧你。好好追,别想东想西的。这么薄一层纸不至于戳不破吧,我看你生日那天就不错,宜婚嫁,要不要我去喝喜酒?”

盛绥赶紧摇头,吊着手走了,否则他怕白安贤现在就把万国饭店贴上大红的双喜字。

出门走在长街上,抬头能看见飘雪。

雪花落在指尖,透心凉,也让盛绥醒了不少。

无私或贪婪都是他。两样都占很容易,这就是人性,但盛绥从前偏偏不信邪,自己都没活明白,还想替人家当菩萨。这又怎么可能呢?越不可能,他越要钻,牛角尖钻多了容易出不来。

确实得感谢白安贤骂他一通。盛绥平和地选择自私,贪婪,沉溺于爱人与被爱中去。拖累也好,耽误也好,他想把选择权递给季维知。

回想起这些天自己的反常,盛绥有些自责。小孩估计还以为自己在疏远他,心里得多难过。“实践课堂” 还没修完学分,自己就中途退学,未免太不厚道了些。

这样想着,盛绥裹紧了外套,快步走进风雪里。

黑色别克轿车拐进幽深的巷子,在雪地上留下两道车辙。刹车,停稳,盛绥夹着牛皮纸文件袋,快步走进风雪里。

风雪的尽头是一幢灰色建筑,上书 “工商行政管理局” 三个大字,旁边的接待亭上则写着:[工商变更登记处]。

盛绥拢了拢外套,献礼似的,双手把文件袋递到窗口里。

雪打了几个弯,溜进窗户缝。

季维知冻得直缩脖子,手也生了冻疮,可他还是不敢戴手套,就这么光着手指拿着刀,一边哆嗦一边鼓捣手里的玉。

温绍祺见他这么认真,不禁好奇:“干啥呢你?”

三更半夜的,季维知处理完公事不回家,坐在隔壁楼走廊里玩玉,换谁都觉得奇怪。

“嘘,别打扰我做手艺。” 季维知把他招呼开,“让让,挡着光了。”

温绍祺更狐疑:“什么手艺,送你那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