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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是个邮差(79)

作者: 阿泥坨 阅读记录

夜风让街上的一切都显得冷清、凋敝。玉芝躺在他怀里,呼吸轻轻的,偶尔咳嗽一两声。她去摸脖子,被他叫住。

“我的项链好像不见了。”

“忘了那条,我赔你一条新的。”他说。

谁也没注意到,祖祖一直在啜泣,他也需要安慰。祖祖把手伸给马丁,马丁牵住他,发现他在发抖。

“冷吗?”马丁问。

“嗯,我把裤子尿湿了。”

“想骑我脖子吗?”

“可是我的裤子脏了。”祖祖小声地说。

马丁安慰他:“没关系!祖祖想哭就哭出来吧,这里只有我们。”

祖祖爬上马丁的背,跨坐在他的脖子上,抱着他的小脑袋,咿唔地哭出声。

穆林太太开门看见他们的样子,知道发生了可怕的事。玉芝简单地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听得穆林太太一身疙瘩。

“天哪,这不是疯子才做的事吗?用汽油烧毁自己的脸,在披风和大衣后藏了八年,这太令人不可思议了!”穆林太太说。

“他不是疯子,只是忘了自己真正是谁。以后,只要他不过分,我们不必过多理会他。”马丁说。

穆林太太急了:“什么叫‘不过分’,抓走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把他们关起来,这叫不过分?”

祖祖立刻挺起背:“他还打算勒死玉芝小姐,砍下我的指头呢!”

穆林太太激动地站起来,手在屋里乱指一通:“你们听见了吗?这么一个危险的人,你们不交给警察?应该把他关起来,一本万利!”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他说。

穆林太太尖叫起来:“我们难道不是人证吗?我这就给警察打电话!”

“只要他的妻子证明他就是他,我们没有办法。”马丁平静地说。

穆林太太听出马丁的言外之意,冷冷道:“我看你们想包庇他?老天呐,你们都是一群什么怪人?!”

大家都沉默不言,穆林太太坐下来,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走之前,他进屋又瞧了瞧玉芝。她睡得很安稳了,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交代穆林太太多留意留意她,然后和马丁他们一起离开。

他们回到酒馆,还有几个客人在。马丁收下几张桌子上的钱,点好炉子。祖祖把两张椅子搭在一起,挨着火躺下。

“真舒服!这里好像河鼠先生在河边的小屋。”他卷起腿,“真暖和啊!”

在梦中,祖祖躺在小船里,晒着春日暖乎乎的阳光,他伸手去抓菜盒子里的鸡肉,发现自己的手变成长着长爪的爪子。

他大叫着从梦中惊醒:“我变成了河鼠!”

天已经亮了,马丁早就醒了。

“我变成了河鼠。”祖祖又失望地说了一遍。他多么希望美梦能继续,可正在酣畅之际,一颗石头砸中船,把船压翻了。

*

切斯特再来酒馆时,那晚的疯狂又变回寂寞。谁能想到,大衣和帽子后的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一动不动坐在角落里,伪装自己,幻想幸福。

马丁给他拿去瓶酒和杯子,切斯特拉住他,帽檐下的眼睛动了动:“人生是随时随地的孤独,你说是不是?孤独的人用力表演的热闹,都只能是孤独。我们这些人,手里握着两只针管,一只注入希望,一只抽出空虚,抽出的不比注入的少。真可怜!”

这番话让马丁深受触动,他带忧郁的神情说:“今晚我们是朋友。一起喝几杯吧!”

马丁坐下了来,陪他说了一阵话,惊奇地发现他居然不记得几天前的事了。

学徒坠楼的事还未平息,又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莉莉死在半夜,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最先发现尸体的是苍蝇,然后是进城买卖的人。

来往的路人,会大胆瞧一眼,随后由他们买空了药店的消化药。一个乞丐用自己的被子替她做了遮掩,他怕人们惊惧的目光会伤害到她。

直八点警察才到,被单揭开后,人们看清了莉莉死后的样子。

她双腿直放,仰面而躺,嘴巴和眼睛大大张着,胸前有个大血窟,上面插着一把修鞋铺常见黑色的铁锥。凶手对着她心脏刺了二十多下,直到烂成肉泥才罢手。

死前她做过努力,平躺下来,按住伤口,望着天边的星星祈祷,祈祷这是场梦。这场梦,她安眠于此,活着的人永远受困。

几十年后,大桥被炸重建,关于她的恐怖歌谣还在传唱——“她被砍了二十七刀,一刀砍掉头,二刀挖出心,三刀切下腿……肉烂魂破真可怜!”

穆林太太在水果店选水果,听人说起这件惨案,得知了死者的身份后,她扔下选好的苹果,跑回去告诉女主人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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