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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每天都在想和离(228)

作者: 小鱼卷 阅读记录

唯一想救下殿下的人,就是燕小侯爷了,但是燕绥远在陇西,燕家又自身难保,其实处处都早已是死路了。

“殿下……”剪翠带着一点儿哭腔,“不如我们走吧,陛下对您有求必应,我们走吧,留在宫中,哪里还能看到活路。”

谢妧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她,“活路不是我能选的,其实在阿策当日杀了父皇的时候,在后来我每日都看到伥鬼入梦的时候,我就早已是苟延残喘活在这个世上了。”

她阖上眼,眼皮不知道为何还生出了一点儿褶皱,略有些刺痛。

谢妧面露枯槁之色,才接着道:“只要我活着,阿策总归是……留有一点儿良知的。”

她这前二十年的岁月,活得如同当年谢东流所赐的昭阳殿一般,肆意妄为,张扬而不收敛,耀眼如天上骄阳般不可直视,少时有人说命数有往有来,她从未造过业债,最后却又要面对这样的后果。

大概是因为她这前半生,实在是太过顺遂无忧了吧。

就连老天都觉得看不过眼,她所得偏袒太多,到了现在这样穷途末路之际,就要桩桩件件还回来。

谢妧恍然睁开眼,看着剪翠轻声道:“景佑陵若是入宫闺,景家祖训不会伤及无辜妇孺,所以他不会伤你,大军入宫的时候,你便走吧。昭阳殿内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带走,自己留着也好,或者是赠与他人也好,至少……不要烧给我。”

“我怕若有来世,还要再还前世的业债。”

……

景佑陵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伪装成为匠人的翟大夫,只看到翟大夫站在原地,然后朝着自己极缓得摇了一下头。

“刚刚借着为殿下量体的时候,草民把了一点殿下的脉,”翟大夫缓声,“确实如将军所料……是七杀,而且现在已经毒入内腑,整个内腑都已经开始溃烂——”

他说着,有点儿不忍心再接着说下去,叹了一口气。

“将军也应当知道,此毒乃是更甚于砒-霜和相思子,更何况殿下早就已经病入膏肓,已经由内腑转为在肌肤上了,十二个时辰以内……殿下恐怕是,难逃香消玉殒的命运了。”

景佑陵站在原地,长睫低垂,默了许久以后,才终于干涩着声音开口问道:“先生所言,可是句句属实?”

“将军在找草民前来的时候,其实将军自己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定论,”翟大夫轻微地摇了一下头,“所以草民其实所说的什么,都已经并不重要了。”

在景佑陵第一次看到谢妧手上的伤口的时候,他就瞬间感受到了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逆流,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着这代表着什么,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谢策居然丧心病狂到如此。

谢策自幼时起就一直都跟在谢妧身边,景佑陵当年作为端王伴读,怎么可能不知道谢妧对于谢策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

他曾以为,谢策就是妄杀天下人,也不会对谢妧下死手。

可是现在,对于谢妧痛下杀手的人,却也是……谢策。

景佑陵并非是第一次知道七杀,怎么可能不知道七杀是从五脏六腑之中溃烂到肌肤,谢妧指尖就已经有了端倪,实则五脏内腑都已经腐烂殆尽。

而这些痛楚会在第三日,加倍返还而来,灼热的痛楚会在内腑之中扼住人的脖颈,到最后甚至就连咽喉都会逐渐溃烂。

其中痛苦,甚至不是言辞所能概述,非其间所亲历之人,旁人不能得知其中万分之一。

谢策当日弑父的时候,景佑陵就从未想到当年上书房中那个和自己还会打商量的少年郎,会走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他以为至少……谢策唯一的一丝良知,是留给谢妧的。

景佑陵原本已经准备自释兵权,至少保住谢妧性命,自己当年不识心动,误以为自己当年不过只是嫌她扰人,却也没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人,若非事出有因,什么时候会被旁人扰了心思。

只是因为那人是谢妧而已。

她如骄阳般明艳不可抵挡,也让这位自幼冷清如天上月般的少年,为她折了腰。

景佑陵以为谢妧心有所属,自请拒婚,他少年时自负不惹风月,不识情动,却也没想到当年以为的恍惚心动,一旦错过就是一生。

“这怀明帝实在是太过荒谬了些!他之前对长公主殿下那样温顺,我还以为他当真是会对他的长姐手下留情呢!”

乌使义愤填膺,“这也太过恶毒了些,下这样的毒,不愧是弑父杀兄的怀明帝,当真是牲畜还不如。长公主若是知晓,还不知道到底应当有多伤心,还亏殿下对怀明帝那般好!”

死于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手下,确实是何其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