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看起来，很喜欢你。”
有人站在他身后淡淡的说。
因为没有感受到恶意，所以黎川也并没有做出防备的姿态来。他转过头去，看到的是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扶着树的……无法具体用性别去界定、拥有着超越了任何的认知所能够意识到的“美”的一位存在。
“你说这只蝴蝶么。”
黎川动了动手指，那一只荧蝶便离开了他的手指，但是并未飞远，而是绕着黎川转圈圈，是仅仅这样都能够看得出来的高兴。
扶着树如娇花照水一般的美人站在那里，静静的注视着他。一双色泽过于通透的翠色眸子中闪过思量，像是在评估着一些什么。
“我是妖精之主，天碑排名第二十二位的诺伊斯。”
半晌，他才开口，声音轻缓的像是一阵能够被刮走的风。
诺伊斯这样说着，走上前来，身上莹白的纱衣都伴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远远看上去像是月光
“你便是第一位吗？与我记忆当中的模样……并不是过于的相符。”
他甚至是朝着黎川伸出手来，看着像是想要抚摸他的脸颊。
黎川偏了偏头，侧开去，避了他的手：“你认识我？”
妖精之主的双眸空茫通透，有如上好的冰玉琉璃，里面倒映的似乎是黎川的影子，但又似乎并不是他……或者说，并不只是他：“或许吧……只是时间太久，我认识谢轻侯，却并不一定认识你。”
黎川的瞳孔剧缩。
灰色的死亡气流在那一瞬间席卷充斥了这一整片的空间，等到一切渐息的时候，站在诺伊斯的面前、抓住他的手腕的，已经不再是之前气质温润纤弱的人类青年，取而代之的是过分凌厉锋锐、整个人都有如一柄出鞘的刀剑一样站在那里的谢轻侯。
他垂下眼来，望向被自己钳制住的诺伊斯。
“你认识我？”
诺伊斯却是长久的注视着他，最后笑了起来。
他本就生的好看，这一笑便更是让人觉得头晕目眩，几乎要被那一种非人的美貌给迷失了神智。
“嗯，我认识你。”
妖精之主轻声的发出喟叹，他的声音几乎都要与身旁吹拂过的那些微风和为了一体。
“很久、很久以前。”
“你还被握在【父】与【母】的手中，掌控着非凡力量的时候……”
“我们，就已经认识了。”
第五十八章
他们站在世界树下长久的对视, 银白的树冠在他们的头顶因为风的吹拂发出了“沙沙”的摩擦声，听起来就像是一首镇魂的安眠曲。
“你见过我。”良久之后，黎川才哑声询问, “什么时候、在哪里？”
“那个时候……又发生了什么？”
诺伊斯笑了起来。
他的长相合该是不染世俗不沾尘埃的那一挂的, 清冷疏离的像是水中幻月天上薄花, 距离感重的让人甚至是根本都不敢伸手去接近碰触，生怕只是这样一碰，他都会像是琉璃那样破碎掉。
然而当诺伊斯这样笑起来的时候，那原本像是这世间最华贵而又脆弱的、应该被裱在画框里面、被捧到神龛上面供起来的面容顿时就变的生动了起来，仿佛是在你的想象当中所能够出现的最为盛丽、轻易根本无法用语言去描述的绘卷。
“那不是你应该知道的，至少不是现在的你应该知道的。”
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 近到这个时候黎川才发现，在诺伊斯那一双碧玉琉璃一样的眼瞳当中, 实际上盛装有一颗亮闪闪的、金色的星辰。
“但是我很高兴, 谢轻侯。”诺伊斯说，“我很高兴在自己最后的时间——在这阔别了千万年的光阴之后, 我们还可以再一次的像是这样见面。”
他的视线微微下移, 看到了黎川袖口那一枚叶子, 面上的笑容便又更盛了一些。
“这枚叶子最后兜兜转转, 还是回到了你的手中……这实在是太好了。”诺伊斯说, “我由衷的、为这样的发展而感到高兴。”
黎川便也低头看了一眼那枚树叶：“你的妖精们告诉我说，这个是世界树的树叶。但是我见过世界树, 世界树的叶子……至少不应该是这样的颜色, 这样的质地。”
诺伊斯看上去有些惊讶：“你已经见过【母亲】了吗？”
“【母亲】？”
诺伊斯见他面含疑惑，于是便补充道：“就是世界树——你是在哪里见到的？”
“在无限空间, 我劈开天碑之后, 被包裹在其下的, 便是世界树。”黎川抿直了唇角，“但是，如果那是世界树的话……”
他抬起头来，注视着自己头顶的那一棵茂密繁盛的树木，银白色的枝叶轻微晃动着，沙沙作响：“那么，这个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