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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佛(130)

作者: 第四世 阅读记录

见多了生死,她已不再是从前那样无用孱弱。

迎面挨了男人几个巴掌,唇下溢血却浅淡勾笑,近乎带了些魅惑地说:“别打了,好疼呀房家哥哥,表哥。”说着话甚至还哀哭了两下,“姑母之死也并非全是我的错嘛,论起来,当日若不是我,父皇可容不得你活到今日的。”

也许是曾与犒军的女子送餐饭的缘故,天晓得她是如何练就了这一番作态,饶是处心积虑来复仇的房文瑞,一时间竟也被惑去三分心神。

哼笑了下,想起三年前竹屋的那夜,他倒是褪了些怒意,故意问道:“也是,表妹若是想活,也未必没有办法。”

说着,他托住她后腰,不再让她落入汤池去。

就要唇齿相依的那一刻,袖侧寒芒浮现,却是在逼近他的一瞬里为人制住。手腕被人翻转,是差点就要折断的痛。

房文瑞夺下毒镖,扬手又是一下,将她抽打在地。纵身扑了过去,却是也不急着行那敦伦之事。

“呸!”江小蛮滚了一身雪泥,见失了手也就不再存了侥幸转圜,疯了一样地同他扭打在一处。

她受够了这样无望摧折的日子,而眼前的男人叛国投毒,若是她今日真的逃不过身死,也非得拉他一齐赴了黄泉。

都说是横的怕疯的,疯的怕不要命的。房文瑞一时不慎,招架得忙乱,竟也被她厮打得险些站不稳去。

然而到底是实力悬殊,甫一站稳,他饿狼一般反应过来,抡起脚就将人踢飞出去。

牛皮做的硬底靴子,一下接一下地,狠狠朝那纤弱的身子踢去,而地上人只是本能得护住胸腹,连起身都是奢望了。

山坳后赶来的暗卫足下无声,见情势不对,刚要出手去施援,却见一群破衣烂衫的百姓拥了过来。

十余个人,男女老幼皆有,是另一营队里的工匠。他们都在城破后受到过江小蛮的庇佑,此时撞见了这一场预谋已久的报复,见地上人口唇都溢出血沫,顿时将亡国受辱之恨尽数催发了出来。

领头的中年男人带着镣铐,怒意泼天地低斥了声,这群人一拥而上,合力先夺了佩刀,有人堵嘴,有人去按手脚。

撑了一股子胆气,这群人拖了房文瑞就朝一处汤池扭鸡鸭一般行去,三人合力按了脑袋入水,又有人用枷锁解恨般地捶杂他肩背……

一个老妇心惊胆战得落在后头,把江小蛮从地上扶起,从袖间摸出块脏的不成样子的绢帕,抖抖索索地去替她擦拭口边的血沫。

倚在妇人肩处,江小蛮也有些不敢多听,待汤泉处水声全无后,她睁开眼无意间瞥到地上佩刀上玉石的成色,一时深蹙起眉,心知是闯了祸了。

拂开老妇的搀扶,她压着咳嗽强撑着身子过去,费了好一番口舌,严令那几个百姓泡暖了手脚,就速速回去,不论明日里生了何变故,都万不可承认。

好容易将人都逼走了,她独自一个当即再撑不住委顿跌地,稍息了片刻后,晃了身子举刀走近尸身,闭目轻呼下,狠狠一刀剁下了男人的头颅。

一屁股坐倒去地上,喉中作呕,她闪避不及袖侧处被溅了些颈血。

……

汤池边的这一幕被尽数报了上去,彼时提耶正在挑灯研读地形,迟来的夜膳端到了桌案边。

男人掩图忽的起身,在几个相随了十数年的死士面前,挥手一把将案上吃食尽数打碎。

门边的侍从骇了一跳,赶紧把包羊毛的木门阖紧了,漏进来一丝寒风,高大身影随火光浮动,被投射在穹顶上,叫一众死士噤若寒蝉。

就在他们皆以为主上会像前几回一样,重新坐下来,恢复常态时,却听得耳边传来不容置疑的沉声喝令:“告诉他们,未必要等入境后,三日内随时应战。”

说罢也不多看手下人,他反常地阔步到门边,扬脚踢碎了木门,一头扎进了寂静的寒夜里去。

副将扎迪力见势不妙,忙悄声跟了上去。

但见主上一人行至战马边,将马嚼子速速套了,翻身而上一夹马腹,离弦之箭般地就朝远离营地的苍茫山涧里奔袭而去。

他连外袍都未及穿严实,皮帽护甲就在马身的侧兜内,却也不去带了。

绕着营尾的荒山沟渠狂奔了一圈,当凛冽朔风将他口鼻双手都冻麻木后,提耶终是觉着心口的闷痛好受了点,他勒马牵缰,战马人立而起,继而掉头看向一路跟随,欲言又止的副将。

“再去传一次令,只是依计备着,若无一击必胜的机会,我绝不会草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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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疏勒国领兵的主将便去了汗王的主帐,把房文瑞首身分离的两段一并抬了过去。

当日破城此人算是功臣,而观其死状又是颇为可疑,阔延孜汗震怒,当即就下了令,着人去将那些汉民中的男子逐一拷问,若是有攀咬的,或许还能赠金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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