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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过后话更年(4)

作者: 心言 阅读记录

荒地上除了那两只羊,一个人也没有,我累的躺在荒草地上,把肚子里的水吐了出来。

这事我从来没跟我妈说过。那天,到天黑我才赶着羊回家,衣服早被我捂干了。

转天,我依然去村边放羊。在村口,有爆米花的香味飘来,几分钟就会有像放炮一样的声音响起,那时爆米花熟了,一个脸黑黑的中年男人,在阴凉处,他在往一个打开盖子的爆米锅里放玉米粒,盖上盖子,他就一只手摇一个在小煤炉上转动的爆米花的锅,一只手忙着往炉子里放煤渣,放完煤渣就麻利的拉吹火的风箱。

几分钟米花就爆好了,只要一声响,玉米花就自动从锅里泻到一个大口袋里。

不过,随着响声,还是会有很多玉米花嘣飞,很多没米的孩子,会随着响声,闻着香味抢拾嘣飞的玉米花吃。

我赶着羊经过这里,刚好嘭的一声,玉米花熟了,几个孩子们跑过来抢拾飞到口袋外面的玉米花,“谁也别拾外面的,都给我放下!”

随着声音一看,原来是大伯家的老堂哥,跟我大哥一样大。

我顾不得两只羊,跑过去帮老堂哥捡拾飞到外面的玉米花。

拾了王米花我会放到老堂哥的大草篮里,一个我也没吃,只想帮他捡拾,别让其他孩子捡走。

我在堂哥身后捡拾,随手将玉米花放草篮子里。啪,我被前面的堂哥一脚踹倒,堂哥扭过头来刚要开口骂我,一看是我,瞬间,我们都尴尬了。

我羞红了脸,赶紧起身追我的两只羊去了。

后来,我长大了,与堂哥见面,没有话说,彼此总还是尴尬。

三婶和堂嫂没事就爱聚在一起,说说东家长,讲讲西家短。

她们见我像个假小子一样,不是往家里拾柴,就是打草放羊,不知是出于好心,还是见不得我帮妈妈干活,这天,俩人又来我家串门了。

我三婶对我妈说:“闺女大了,别让她一个人去开洼野地打草放羊的,那么点个女孩子,青棵子、棒子地的,(棒子即玉米)遇上坏人你哪儿后悔去。”

堂嫂也对妈妈说;“二婶,听我和三婶一句劝,丑丫是丑点。可是,那也是咱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就是个丑小子也不能这样待他。

何况这么个十来岁的闺女,她跟我家玫玫还有三婶家小米儿都一样大,只是生日不同,你看我们都让孩子们去上学,识俩字,小闺女嘛,识点字,长大了当个写写画画的老师呀什么赤脚医生呀,总比在大田里受大累强。”

“唉,你们以为我舍得?两个小子得上学,过几年,这两个小妹妹要上学,总得有个给家里拉套儿的。

俩小子我舍不得让他们不上学去生产队拉小套儿去,(拉小套儿就是半大孩子十三、四五的年纪,去生产队赚工分)这丑丫再不给家里拉套干活儿,光指你家三伯伯那点工分养这一大家子,什么时候才能还上队里那几十块的欠账?年年队里年终分红,我们家都倒挂欠着队里的,这什么时侯是个头儿?”

“好在我家丑丫能干,别看小小年纪还挣不了工分,我算了算,她这一年拾柴打草捡煤渣的,比生产队赚工分合算。

生产队一个工分三分钱,十分工的男壮劳力,一天才三毛钱,我家丑丫不赚工分,可我家这一年,光每月一元五角的煤球钱,我们家就能省下十八元呢。”

妈说到这,那无比自豪的神情,让三婶和堂嫂生气又嫉妒。

爸爸那时总不怎么在家,因为,爸爸是个电工。农村里那时电工少,所以,爸爸总是特别忙,总要加班加点到很晚。

这天早上,我正准备去大洼里割草去,爸爸从工地上回来了。爸爸见我背个柳条筐,手里拿把镰刀,就问我去干嘛。

我告诉爸爸去大洼割草去,爸爸问妈妈:“怎么不让闺女去上学?不是已经开学了吗?”

"妈妈连忙说:“让她上学去,她就是不听话,非要去割草。”

听着妈妈在说假话,我张张嘴,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爸爸对我说:“丫丫,放下柳条筐,走,爸爸送你去上学。”

爸爸说着,从屋里拿出一个不知什么时侯准备好的花书包递给我,“丫丫,背上书包,走,跟爸爸去学校上学。”

我惊喜的接过这个花书包,看看里面有两个本子,一个旧的哥哥用过的铁皮铅笔盒,来不及打开看里面有几根铅笔,跟着爸爸一路小跑的去了学校。

路上,爸爸告诉我,见了老师,要向老师问声好,那叫礼貌,是对老师的尊敬。

虽然我不懂礼貌这个词,更不懂尊敬这个词。但是,我觉得听爸爸的没错,到了学校,爸爸把我带到一间叫办公室的很宽敞的大房子里,里面有四五个应该是老师,一人坐在一个桌子面前,看书、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