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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篮)追捕记(3)

门悄无声息地被打开,却没有夜行人冲进来,只是传来轻轻的笑声:“牧老大,我要进来了,你可千万不要一掌劈下来。”

阿牧心头懊恼,但掌中所聚劲气却不知不觉散开了。只在心中奇怪,这家伙怎么没在下棋?

仙道悄无声息地潜身而入,也不点桌上的灯,就闪到床上来,拍拍阿牧,非常熟络地说:“过去一点。”

阿牧控制住满腔怒火:“你干什么?”

仙道本来在和阿神下棋,可自从阿牧走了之后不知怎么越下越没劲,虽然阿神屡出奇招,他却无法凝聚心神应招。

还是阿神一笑拂乱棋盘:“奕之一道,首重专心,你即心不在棋,还下什么棋?”

仙道也就一笑起身,跑到阿牧房里来了。此刻听得阿牧言语中的怒气,细想,果然还是逗弄这个对头,更有趣一点:“你何必这么小气。我是偷偷进来的,如今已是深夜,小二店主都休息了,没有人帮我开房,你我一场相识,总不好任我于这样的严冬露宿在外吧,就借半张床给我又如何?”

阿牧也无心陪他胡闹,一掌将他推开,跃起点着桌上蜡烛,冷眼去看仙道:“出去!”

仙道笑嘻嘻上前:“你对我最好还是客气一点。别忘了你已经上报说我跌死了,如果我再到处去犯案,就证明你所说的全是假话,那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阿牧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你去犯案吧!”

然后走回床上躺下,仙道想要凑过去,被他一掌打得连着换了七八种身法,闪到门旁去了。

不过他毕竟是仙道,连脸色也没有变一下,只是微笑着走过来:“你放心,你虽对我不仁,我也不会对你不义,自然不会再去做案了。只是我即不会经商,又不会务农更不能投考功名,以前又曾发过誓绝不当街卖艺更不给人看家护院。如今不再犯案,无以为生,你是不是应该负责?”

阿牧目光炯炯望向他:“如何负责法?”

“很简单啊,负责我的衣食起居生活嘛。”仙道的笑容越发亲切可爱了,“我的要求很简单的,平日里虽然有些嘴娇,但只要是各地的名家小吃,我也不会太挑剔。我虽然爱喝酒,可也不一定非要几百年以上的陈酒,象桃花酿那一类的美酒也就行了。我的衣服只要是京城苏贞儿衣行的贞儿姑娘亲制就行,而且不要求一定要比她送进内宫的那些御制衣好。我的住处也只要不低于高头相爷在江南所建的那所别院差就好了。除此之外,只要偶尔供我些足够的银子可以在青楼歌坊千金一掷潇洒快意,我也就不苛求了。”

他这边说来轻描淡泻,外头有一只野猴子差点没跳到半空中。可恶,就是把他们三个人的俸银加起来,还不够买一坛桃花酿的呢。

幸好同样躲在外头偷听看好戏的阿神一把按住他,以免他又去惹祸上身。

如果仙道是想把阿牧气得抓狂,那他绝对失望了,阿牧神情平静,不但没有半点恼怒,反而一本正经地与他讨论起来了:“名妓相田弥生,得天下豪士结交,量珠相赠,资产可比巨富。据说佳人早已对你有意,只要你一点头,就算为妾为婢,亦愿倾尽财力以奉你。有这样的娇妻富产,就是一掷万金也无妨。桃花林中桃花酿,醉尽天下爱酒人,每年卖酒之日,天下豪门,万金相求。历代桃花酿的主人,无不富甲天下。只是桃花酿每年只产三十坛,而且秘方世代相传,旁人难以得知。这一代桃花酿的主人竟是一个女子。而且公然放出风声说倾心于一位曾闯入桃花林与她品酒论天下的佳公子,愿以身相许,若有能为她找到这位心上人的,甘以十坛桃花酿相赠。这位佳公子是谁,阁下心知。其他如武园城的城主千金,武里派的女掌门,还有若干人物我就不说了,你又何必硬来找我这穷捕快?”

仙道料不到他又说起这风流债,干咳一声说:“你偷看过我洗澡,当然应该对我负责。”

阿牧啼笑皆非,听得仙道接着说:“你如果不曾偷看我洗澡,怎么会对我身上的特征如此清楚?”

阿牧暗中好笑:“也许是清田和阿神偷看的,你怎不去找他们。”

“如果是他们岂能瞒过我的耳目?”仙道已经下决心无论如何赖定他了。

清田岂能受如此轻视,咬牙切齿就想冲进去让他好看,幸好阿神紧紧拉住他。阿神明知仙道早知他们在外面,有心引他们进去,大打大闹,更加热闹,偏不让他如愿,倒要看看阿牧如何驳他。

阿牧不但不怒仙道胡搅蛮缠,只是似笑非笑望着他:“要知你身上特征,何用如此麻烦,只要给相田小姐身旁的玉儿一点小首饰,又或上百花楼亲访头牌如玉姑娘,或者是和如烟馆的孙大小姐好好谈谈心,外加……”

这一番话说下来,便是仙道奇厚的脸皮也不免微微地发起红来。

就这样,仙道说了足足一百零八个理由,阿牧驳了他一百零八个理由,令得仙道搜肠刮肚再也想不出什么新鲜话来了,只得在心中暗骂。

而外头的清田与阿神初时听着只是好笑,后来却越来越是惊异,阿牧向来不是一个会浪费时间的人,若是旁人,如此胡闹,早被他制了全身重穴,外加上手铐脚链,下了上百斤的大枷,扔去坐穿牢底了,他居然会如此有耐心,一条条地反驳仙道,陪着他玩这种游戏。

里头的仙道自然不知这二人心中所想,只是怨怪阿牧如石头一般难以打动,干脆坐到床边:“你看我现在没事一样,其实上次已被你打成一生都不能复元的内伤,你不应该照顾我吗?”

“好,我照顾你。”阿牧淡淡说。

仙道一时几乎以为耳朵听错了,然后劲风已及体而来。“我先把你真的打成一生也无法复元的内伤再照顾你。”阿牧口中说得轻淡,一掌当胸向他劈来。

仙道白日在马上吃了他的亏,自然时时防备于他,脸上还在轻笑:“牧老大好狠的心肠。”身子却是微乎其微地晃了一下,角度计算十分精绝,必能以毫离之差避开这一掌。

阿牧的一掌却又自自然然地角度一改,仍然是当胸劈来,而这一掌气势全无阻滞,就好象他一开始就是要这样出掌一般。

仙道再也无法故做随意了,虽然还在笑,却不能赖在床上,不得不提气后跃,翻身侧避。

而阿牧这排山倒海的一掌,仍然如影形随,紧追而至。

这两个当世高手,就在这狭窄的房间里展开了贴身近搏。

阿神与清田听得里头劲气呼啸,俱都远远退开,以免被劲风误伤。

也不知里头过了多少招,只听得仙道一声惊叫,房门忽开,一个人飞跌了出来,落到外头园子里冰冷的地面上,动弹不得。

仙道还待张口要叫,一枚铜钱从里面飞出,无巧不巧打中他的哑穴,然后又旋回了房中。

房门就好象有无形的手牵引一般,关上了。

阿神和清田还待上前去看仙道的惨状,忽听得一声冷哼。

那一声哼本是房中的阿牧发出,也不见得多有力多大声,可二人听来,只觉响在耳旁一般。谁也不敢再多看一眼,立时飞速回房睡觉去了。

至于可怜的仙道被制了穴道,在这寒风呼啸的冬夜扔在冰冷的地里过上一个晚上会不会冻僵他们也无心理会,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而阿牧呢,好不容易把这个扰他睡觉的家伙扔出去了事,关上门吹了火,打个呵欠就上床睡觉去了。

原本还在胡思乱想的东西,经仙道这么一搅居然全没了。就这样,他愉快地,毫无不安地,更加心安理得地睡着了。

4

“啊啾!”仙道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在心里恨恨地咒骂牧绅一。

“这个冷心冷面的家伙。”

“真够心狠手辣的。”

“哼,你以为我会怕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