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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旖梦(修罗传说)(76)

她在一舞中倒地,如一只舞尽生命的蝴蝶。她将要死去了,许多许多年后,那个男人,会不会偶然记起,曾经有过一个叫迦兰的少女,总是在身后,无言地凝视他,会不会偶尔遥望龟兹地方向,无意识地念起一个名字。

应当是不会的吧,他不会记得她。

闭上眼的这一刻,她惨淡一笑。

他不会记得她,他不会记得,已经无力帮助他的人。那个冷酷的男人,有一双清冷却又寂寞的眼。

史载,龟兹王世代白姓,初以叛乱而立国。然而,最早的白姓王到底是背叛了谁才夺得国家的,已经没有人记得,也没有人会在意了。在漫长的岁月中,白成了龟兹王族的姓,不是姓白的人,即使再得人心,或得到大国的支持,也无法坐在龟兹的王座上。

龟兹国内发生的叛乱,使大汉可以全无顾忌地调动人马,攻击伊循城,然后围袭楼兰王都。而班超也顺理成章地,以大汉使臣的身份全力支持白殊登上龟兹王位,使西域三十六国再多一个亲近大汉,依靠大汉扶持的国家。原本与龟兹有约的尉头国早被班超打怕,莎车国见势不妙也立即缩头,遣使请罪,再没有派出一兵一卒。

楼兰唯一可以指望的援助,只有匈奴的大军了。

冒顿带领本部人马,也就是整个匈奴中最强大的军队,并联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各部人马,浩浩荡荡,大军数万尽起开拔,直驰楼兰王城,王庭仅余身为太子的左屠耆王率部护卫单于。

由此可见匈奴对此一战是何等重视,就连胥飞也带来了草原上最精锐的骑兵,由他亲自训练的三千飞星骑,以及一万名鲜卑战士。

而汉人这一方,由班超亲领汉军主力,在草原上拦截迎战。

双方的大军都是在一片宽阔的平原地带排兵布阵的。

这种几万人的大军交兵,最高的指挥官是绝不可能象普通将军一样冲锋在最前的,他们必须在后方,冷静地观查着全局,在瞬息万变的战局中,随时发布命令,调兵遣将。

所以,班超和部将,冒顿和胥飞都同样选择了远处较高的山丘,做为冷静掌控全局的位置。

冒顿和胥飞都是最好的兵法家,不约而同的,他们都没有把最好的部队派在前方,冒顿的本部人马,和胥飞的飞星骑全部在山下待命,只有其他的军队,井然有序得慢慢向前推进,去迎战那同样列好阵式,甲戈森然的大汉朝军队。

只有当大汉国那铜壁铁壁般的阵营略有松动时,只有在看到可乘之机时,冒顿和胥飞才会毫不犹豫地派出他们最强大的军队,如箭锋一般,撕破汉军的防御线,直插大汉军队的心脏。

双方浩浩荡荡的大军尚未接触,漫天的飞箭已让鲜血四溅。

草原上强悍的勇士们骑在快马上,声势浩大地当先冲锋,马蹄声震撼大地,扬起的战刀映得烈日失色。

而汉军们也毫不示弱得催动战马,疾迎而上。

若论骑术,一般来说,汉人总是略逊于匈奴人的。匈奴人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马上做战,来去如风,远了射劲箭,近了挥马刀,无不精准神速,以往汉军与匈奴人做战,大都老远以强弓硬弩挫其锐气,再用一层层的盾牌手挠钩手抵挡匈奴骑兵的冲锋。

可是这一次,出乎冒顿的意料,班超居然会尽起精骑,当先迎上。

战场后方,冒顿尚在蹙眉凝思,而身处战局中的匈奴各部之长,无不大喜。在马背上硬碰硬,匈奴人向来是所向无敌的。

双方的大部份兵马一接触,便如恶狼亮出利齿,必要撕扯开对方的血肉,方可尽兴。

冒顿和班超都不断地发出指示以控制战局的变化,然而,如此浩大的上的战场,一两个杰出的兵法家,也只能掌控总体的攻守进退,局部的战争,详细的战局之变化,永远快过人的反应。

后方的迅息,即使借助高高飘扬,全军都可以看得到的旗号而传递出来,但往往命令还没有传完,战局又有了新的变化,越是双方战斗撕缠最激烈,彼此咬得最狠的位置,战况变化,越是急速而无秩序可言,即使是冒顿或班超,也难以全盘应付。

这也正是考验带兵的大小将领们以及所有士兵们的时候了。

匈奴人的强悍善战勇敢无畏,和汉军在班超苦心经营训练下的成就都显露了出来,这么惨烈的战争,长久地持续下去,依然能够不露败象地继续做战,并灵活有效地第一时间,完成后方旗号变化所下达的命令。

然而,鲜卑军的能力与之相比就远远不如了。战局初开时,鲜卑军还勇敢地冲在最前,而战事时间较长,鲜卑军就开始露出败象了。而这败退之迹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扩展。转眼间就旗翻旌折,四散逃开。他们露出的巨大口子,使汉军可以象把刀子一般,直接插入匈奴军的正中。

虽说双方军队是在平原大会战,但不可能所有的军队同时投入到战争中,前方军队在交锋,因为场地原因,后方的军队只能等待进入战场,没想到眨眼之间,汉军就到了眼前。有的将领还在低声谈笑,意识到惊变发生时,已是无力应变。有的士兵才刚刚举起战刀,握刀的手已被砍落。有的将士手上的箭还不及搭在弓上,自己也已中箭落马。

班超何等人物,一见如此机会,立刻指挥全军全力向匈奴被撕破口子的薄弱方进攻,匈奴军的阵营立刻大乱。

冒顿见此情形,大为震惊:“胥飞,你的鲜卑军是怎么回事?”

胥飞摇摇头:“这些人并不是我亲自训练的飞星骑,只是国内的普通军队,他们经历的战阵少,又惧怕汉人的厉害,比不得匈奴的神勇,这也是没办法的。”

冒顿又惊又怒,这一万多鲜卑大军,不但帮不上忙,反而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牵制,使匈奴大军在应付汉军攻击之余,更要花费大量的心力去对抗溃败的鲜卑军。

“请王子亲自上去督阵,组织军法队,凡后退者皆杀无赦,并且调飞星骑去最前方冲锋,压制汉军的攻势。”

无可否认,在此紧急关头,冒顿的安排是最正确的。

胥飞也不多说,只反腕拔出长刀,高举空中,遥望山丘下,所有肃然待令的鲜卑战士,大声喝道:“鲜卑的勇士们,跟我……”

随着他的斥喝,山丘上,冒顿并身边的亲卫不觉全都注目看向下方所有的飞星骑,没料到胥飞一句话未说完,手腕一转,一刀奇快奇狠地砍向冒顿的后颈。

冒顿反应神速,一听耳后风声起,整个人向前一伏,前胸紧贴马背,勉强避过了断头之灾,但胥飞刀势太快,双方相距太近,冒顿完全措首不及,终是没有完全避过去,背上被砍了重重一刀,刹那间,皮开肉绽,血如泉涌。

冒顿身形一晃,从马上跌了下来,也幸亏这一跌,才避免了被胥飞随之变化的一刀,从后背直刺透前心。

至此,一众匈奴人才反应过来,大家惊慌怒斥,纷纷抢身上来,刀剑出鞘,把冒顿护住。

冒顿一手扶住则罗的肩,勉强站立,怒目望向胥飞:“为什么?”

胥飞同身边几个亲卫,身陷一众匈奴人的围困之中,却好以整暇地微笑:“帮你们打走了汉人又如何。匈奴依然是草原上,最强的民族,匈奴不倒,什么时候,才轮到鲜卑称霸?所以,要成就鲜卑的大业,就一定要毁掉匈奴。”

冒顿完全不理会身后血如泉涌的可怕惨状,仿似没有痛觉一般,死死盯着胥飞;“所以你同汉人合作,让前方的鲜卑军诈败,冲乱我军的阵营,又刻意暗算我。只要我死在战场上,我军不战自溃。”

胥飞悠然一笑,毫无愧色:“不错,你我各为自己的国家打算,自是无所不用其极,想必你也不会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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