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上天堂(38)
因为对手是裴雁来,我说了要赢他。
只是想到这个,我已经开始忍不住战栗。
“我能拿第一吗?”
我大概是疯了,竟然这么问我的竞争对手。
裴雁来闭着眼睛并不理会我,用完就扔这套倒是熟练。我早就习惯他的反复无常,但右手边的同学偷瞥了我一眼,似乎很诧异。
不知道是以为我终于疯了,还是惊异于裴雁来对我甩都不甩的冷脸。
播报这一项成绩的是广播站站长,叫罗婧,高二的文科学妹。柳叶眉下长着乌溜溜俩大眼睛,头发不长,经常披着。
所有对裴雁来有意思的我都关注过。她也不是例外。
“现在播报,高三年级,男子两千米成绩。”
罗婧声线甜美干净,听起来像是夏天吃的第一口西瓜心,我却无心欣赏。
“第一名……”
心率逐渐加快。
“是来自高三八班的……”
我闭上眼睛。
如雷心跳捶着鼓膜,麦克风的电流声清晰可辨,场内乱声不绝于耳。
然后裴雁来对我说:“你能。”
声音不大,但我听得清楚。
我的世界在这一秒陡然安静。
我猛地睁开眼睛。
裴雁来在看我,不算专注。可此时此刻,万人在场,他眼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
“……恭喜林小山同学,以七分十八秒的成绩获得第一名!”
“卧槽!”
“没看出来,林小山牛啊!”
“我靠,快听播报——班长第二啊!好几把牛!”
……
欢呼声在我耳边炸响,观众席的同学一个个比我还要激动。鼓掌的有,吹口哨的有,想把我抬起来的也有。
幸亏我挑的位置偏僻,不然我可能会被抛来抛去,像个麻袋。
班级总分排名第二。
耿一直把金牌给我,银牌给裴雁来时,我还没能回过神。
李逵今天红光满面,仿佛重回十八岁,借来照相机要给班里拍合照。
“来!运动员们!都给我举起你们的奖牌!没有奖牌的也比个pose啊!”
同学大肆起哄调笑,他也不恼,咧着嘴站在第一排倒计时,气氛火热。
“三——”
我和裴雁来配合地举了举奖牌。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对他说,恭喜,第二名。
“二——”
他没搭理我。
“一——”
我从没如此快活,但贪心地想要更多。
快门即将按下。我忍不住侧过脸看他。
裴雁来眼角还有些湿润,我心痒难耐,伸手用指尖蹭干。此刻,我志得意满,歹念丛生,色心把自制力和敬畏心全线击溃。
“你为什么不谢谢我?”几乎像在挑衅。
裴雁来眼风一厉,垂下眼睛,像只准备进攻的大型猫科动物。危险的视线划过我的脸颊,比秋风刮得要疼。
“林小山。
第19章 比狗还要狼狈
长情是不是优点我不清楚,但是走火入魔痴心妄想一定不是好话。从射箭馆回家,本来以为长夜漫漫难捱,没想到我倒下就睡得昏天暗地。
我常常在梦里见到很多年前的裴雁来,今晚也是。
他在我记忆中过分鲜活,每每入我的梦,都像是在看一场浓墨重彩的画展。我拿着限时七小时的门票,舍不得按时离场,醒来时胸口都像是被挖空了一块,比肾虚的滋味还空旷。
我就是这种得寸进尺的贪心动物。
从前以为,既然再也见不到这人,那么做梦很好。现在人活生生出现在面前了,又开始觉得只做梦不够。
这晚,高中时代的裴雁来只停留来几瞬,转眼时过境迁,他成熟,俊美,高大而沉静,像条谋定而动的巨蟒,只一手就捏住了我的脖子。我仿佛连呼吸都在这位暴君的强权掌控之下,在一种极致的控制中获得隐秘的快乐。
第二天一早,我差点儿以为自己会死在梦里。睁开眼才意识到,昨晚裴雁来扼住我喉咙是假,环形颈椎枕反过来卡住脖子是真。
陈伯随着枕头落地逐渐平复,我活像条纵愈过度的死狗,爬进厕所。胡乱想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星生活,再这么下去人就快变态了,裴雁来好菩萨救救你老同学……
我灵魂出窍,晃进地铁,坐了两站才发现手机没带。我没法,只能吃力地挤出早高峰的车厢,飞奔回家拿手机。总之,我推开律所门,前台被我这副萎靡不振的尊容吓了一跳。
“林助,你没事儿吧?”她关切地掏出一盒旺仔牛奶:“拿去压压惊?”
迟到了十分钟,生怕被老胡逮住。我走近两步,没接,从包里摸出一份合同递给她,匆匆忙忙知会:“谢谢,不用。十点陈国明陈先生到访,把这个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