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到偏执权臣后我跑路了(20)
这人实在太过不同寻常,直把云采手里头捧着的茶壶吓得砸在地上,水迸溅开,有几滴溅到了阿清脚面上,她眼也不抬,腿弯砸下去,头重重磕在地上:“我人微言轻,不认得什么公子小姐的,那位大人已经把那茶馆围了个密不透风,我没法近身,与他能说上话的,我只晓得姑娘你一个,我知道姑娘不欠我什么,只求,只求姑娘,跟那位大人说一说,她的罪责我来偿,叫我陪着阿姐好不好,我阿姐她活不了几天了,叫我陪着她好不好,求您了…或者,或者只消叫我能见到阿姐便好。”
徐颂宁抿着唇。
“清姑娘。”她客客气气地叫她:“我和那位薛侯爷,也不过是两三句话的缘分,并不十分熟稔,且哪怕我去求他,也是明天的事情了,未必来得及救下你姐姐。”
其实也未必。
六皇子染上花柳病这事情实在荒唐,丢的是天家脸面,哪怕真要动手杀人,也一定是悄无声息拉出去城里处决,断然没有闹市里面动手的道理。今日天已晚,城门已经关了,只怕是会明日白天里头,若赶早了去把人拖住,也未可知。
然而。
徐大姑娘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她在定安侯面前,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面子,能忽悠他做下这样的事情?
阿清显然早有预料,依旧跪在地上:“那…那便请姑娘向侯爷揭发我罢,六皇子染病,我阿姐责无旁贷,可我帮着她瞒下得病,也是罪无可赦,请姑娘如实对侯爷说了,别叫我逃脱。”
她眼神黯淡,面色惨白。
徐颂宁摇摇头。
“清姑娘,事关天家,这样的事情我本就不该知道,才最保险。”
她神色沉静,沉静到有些…冷漠无情。
可这事情的确与她不相干,她自身且难保,何必冒这样大风险与人帮忙?
阿清听出她婉拒的意思,一时木讷在那里,怔了片刻,起身要离开,却被徐颂宁唤住:“清姑娘,方不方便,把上次的诊金还我?”
阿清愣怔着从袖口掏出个银角子,递到一边的云采手中。
徐颂宁捏着那银子:“好了,如今我欠你一份诊金。”
她站起身来,揉着太阳穴:“我只帮把你人带到侯爷面前,余下的我一句不会多说,结果究竟如何,是你自己的事情。”
阿清原以为山穷水尽,没想到还有这样柳暗花明的时候,大喜大悲之下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被云采扶住。
“去好好歇着,鞋穿上,需要什么药,去寻云采要便好。”
她招一招手,叫云朗。
“姑娘以前并不喜欢多管这些闲事,”云朗把话听了明白,虽有怜惜,可考虑的更多的还是徐颂宁,她扶着她去歇息,轻轻道:“是心软了吗?”
徐颂宁从前一贯是只扫门前雪的,不说不管这些事情,从一开始,她便是闭门不出,什么事都不会多问一句的性子,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会找上她。
只是自从那次落水后,她家姑娘似乎,变化了些。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徐颂宁轻轻叹一口气:“她今日来求我,我怕我今日不伸一伸援手,来日若我也有这样的遭遇,连一个可以求的人都没有。”
徐颂宁心里盘桓不去沈家日后的惨状,合着眼便能看起舅母的绣鞋在空中轻轻一晃一晃,与她仰头看去时候那张惨白的面孔。
“可这样的事情,沾上了,只怕把自己也拖进去,不干不净的,且定安侯…好像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徐颂宁摇摇头。
“这事情不简单,好好儿的,那车夫把我拉去那里做什么,马车又恰恰坏在了那里,且他母亲还就在这个当口染了急病,匆匆忙忙就回家去了。”
这些事情堆砌在一起,也太凑巧了些。
徐颂宁袖子里头捏着张欠条。
云朗替她放下床帘,缓缓退出去了,她才把那欠条捏出来细看。
上一遭她把跟薛愈交际过的,林林总总的事情都写下了,做欠条交给了人,隔天便收到了这么一张,被人塞到窗脚下,仿佛从哪里随手撕下来的一角,铁画银钩地写着:“误伤徐姑娘一次,欠诊金数钱。”
下头附着一行小字。
“可随时讨还。”
第二天清晨,徐姑娘一大早,便堵在了宣平司门口。
薛愈忙里偷闲来见她,神色温和:“徐姑娘大清早来讨债?”
“见过侯爷。”徐颂宁把那欠条递过去,合着三钱银子打的一枚银锞子递过去:“不敢说侯爷欠我什么,若侯爷当真要打下欠条,那便和我欠侯爷的相抵了。”
那枚银锞子是旧日过年,给小孩儿玩的,打成葫芦模样,取个吉祥意向,有些分量,也比直接给银角子好些,不显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