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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场热恋(58)

卜心慈:[对了,你合同不是今年到期吗?改了没?]

约西:[改了。]

卜心慈:[改了就好,还是晶姐靠谱,你跟你妈他们划清楚点好,我的西西美人儿,星途万丈光芒,快回来走花路吧!]

光芒万丈四个字,一瞬叫人走神。

约西从小就知道,这圈子里,没有一束光是独为你来的,都在权衡,在争比,在博弈,万丈光芒背后都经历了什么,只有站在光下的人才知道。

明明还没成年就是一个拎得清、心肠硬的成年人了,十八岁生日一过晶姐那边就在走新合同,跟自己亲妈都要算得清清楚楚。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人性的偏颇扭曲,所有宣之于口的爱都靠不住。

包括父母,包括亲人。

喉咙一瞬哽塞,心肺处的强压叫眼眶里忽然蓄起雾,渐渐成了饱满一颗,碾过下眼睫直直坠去,约西抬手,面目表情地抚了一下眼睛。

到此为止。

她的亲情情绪一直在变淡。

回神似的看着周遭。

这里是常芜镇,是赵家碑刻的铺子,是赵牧贞的房间。

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喜欢她,真心实意,不图任何地喜欢她,哪怕是爱嚼舌根的赵婶婶,都会摊开手心问她要不要吃瓜子。

她不该在这么无忧无虑的地方想以前那些难过的事,约西弯了弯嘴角,收拾好情绪。

老式的木门无论再轻手轻脚,开合都有声响,约西走出去,合上门,低轻的“吱”了一声。

床上,那只暗攥住被角的手,慢慢卸了力,筋骨平息的手背,一点泪迹溅落散开。

犹有余温。

·

墨菲定律无处不在。

前几天,收了保证书的约西还对同居生活信心十足,跟赵牧贞说,没人会发现,我们很安全的,叫他放心。

这天早上,天刚亮,约西就被摇醒了。

她起床气重,一大早,非自然醒,恼火得不行,恨不得扑上去咬他。

“赵牧贞!让我睡!再闹打你!”

说完脑袋往被子里钻,前两天赵牧贞换了新床单,阳光暴晒洗剂的味道很好闻。

赵牧贞蹙着眉心,手掌按住她细细的胳膊,不让她朝里翻身,涧溪般的清泠声线,忽的湍涌。

“赵约西!你听一下。”

她心静一听。

外头真有声音!

“咚咚咚——”

“西西,西西你醒了吗,你开下门,把床单换给我洗洗。”

这声音太具辨识度,晴天霹雳,像一棒子打死所有瞌睡虫。

约西猛然睁开眼睛。

“你婶婶!”

约西瞬间弹坐起来,双眼大瞪,扒了一下头发,“她上来了?她怎么会上来?她在我房门口吗?怎么办怎么办?”

人总算醒了,醒了就发愁。

那头赵婶婶的大嗓门又响起:“你这孩子怎么睡得这么熟啊,没事吧,开开门呀西西!”

赵牧贞叹气,拉她一把,“赶紧回去。”

“回哪儿啊?你婶婶现在就在楼上,我怎么当着她的面怎么回那个老鼠窝啊?”

约西瞬间头大如斗,手忙脚乱地掀被下床,趿起拖鞋,刚睡醒的声音带着空软鼻音,说话像倒豆子。

情况刻不容缓。

赵牧贞拉着她,两人一前一后猫着腰,脚步轻而急地偷摸下楼。

凌晨下过雨,八月高温未退,地上的夜雨差不多被蒸发完了。

野草长而茂盛,油绿草尖缀着饱满水珠。

两人从后院小门跑进窄巷,草尖水珠扫在约西的脚背和小腿上,一片湿凉,棉白裙角洇出半透明的一道道湿印。

赵牧贞腿真长,风一样的拐进去,约西被他握着手腕,险些踉跄。

她仍不知道要干嘛,状况外地看着赵牧贞把旁边竹梯子挪过来,眼神望向梯子尽头。

——她房间的窗户。

在这儿都能听到赵婶婶越来越纳闷的嘀咕,约西没敢耽误,慌忙扶着梯子两侧往上爬,半途脚底打滑,拖鞋差点都滑掉了,人往下抖了一节才堪堪稳住。

赵牧贞在梯子旁看得心惊胆战。

木楼窗户离地很高,昨晚下雨,窗台缝隙里渗了一点水,约西手忙脚乱翻进去,猛磕了一下,人朝前不受控地踉跄,狠狠撞到斗柜。

她立马捂着嘴,闷住“唔”的一声。

婶婶担心道:“西西?”

“来了来了!”

房间的空调还在运作,约西扯散了被子,跑去开门。

两手朝上,在门前伸懒腰,装作刚醒的困倦样子。

婶婶狐疑地上下打量她,“刚才什么声音。”

约西假模假样说:“哦,我……刚睡醒没看清,撞到柜子了。”

“你这哪是没睡醒,这也睡得太死了,这贼进家里估计也闹不醒你。”

赵婶婶从腰后抽出鸡毛掸子,麻利地扫了几下桌椅,别回腰间围裙里,就手去拆被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