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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场热恋(25)

赵牧贞拽出自己袖子,淡声说:“晒谱就到下午,太阳落山我们就回来了。”

约西再度表演变脸,嘴角一沉,人朝被窝里倒,拉被子一把蒙住头,声音闷闷传出。

“你们走吧,我要继续睡!”

谁知道这一天傍晚,太阳还没来得及落山,天色突然阴沉下来,闪电从浓厚乌云里乍然劈开,随之几个裂天似的闷雷。

滂沱大雨,失序而至。

约西带着耳机在听歌,瓢泼水流忽然冲掉小楼屋角的一片断瓦,瓦片坠落,“啪嚓”一声砸在栏杆处。

恰此时,小黑猫嘶叫着,从遮天蔽日的乌沉雨幕里蹿进来,窗子里扑过一道转瞬即逝的黑影。

窗台木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猫爪印。

约西也吓了一大跳。

她拔了耳机,跑出来,一打开门,暴雨狂风,混着尘土腥味的潮气就扑了她一身。

缺乏人工灯光的小镇,此刻天黑得可怕,古朽乌瓦密密砸砸,连到天际似一片混沌泥沼,暴雨似末日蒸腾,是她从未见过的场景。

她怔望着,给赵牧贞打电话。

天气恶劣,轮渡暂停,他们被困在乡下。

“等雨停了,我们就回去。”

那头是热热闹闹的吃席声音,粗矿的男声推杯换盏,女人们传菜谈天,小孩子时不时蹦出顽劣笑声。

约西这边只有弥漫天地的哗啦雨声。

“那我怎么办?小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们家的长工都走了,屋子里黑沉沉的,我害怕。”

他在那头,像是众星捧月的焦点,无论什么话题最后都会扯到这位光宗耀祖的理科状元身上来,连小孩子们都格外黏他,围在他身边脆脆甜甜地喊着牧贞哥哥。

像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有女人的声音喊着“牧贞,站在门口干什么,当心扫了雨,快进来吃饭啊。”

他将手机拿远一截,回复等一会儿,又对电话里的约西说:“你害怕的话,就下楼,到前铺来,把家里的灯都打开,不用管猫了,等我回来找。”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约西按下开关却不见一点灯光反应。她嗓子紧了一下,之后溢出来的声音,像砸进水洼里的雨滴,低低潮潮的。

“赵牧贞,没有电了……”

暴雨声漫过一切声响。

听筒里呲呲响了两下电流音,突兀挂断,等约西再把电话回拨,已经打不通。

她重复两次,才发现是信号微弱到只剩隐隐约约的最后一格。

这场盛夏暴雨下到晚上六点多,急来急去,狂风一吹,翻涌乌云跟层画布一样被利落抽开。

云收雨霁,露出最后一点回光返照的暖色余晖,不多逗留,转瞬也沉入夏夜。

赵牧贞踏着最后一丝暮色回来,手里拎着雨伞和饭盒。

瓦檐沟脊滴滴答答淌着水。

约西和猫一起蹲在门口,她伸手去截滴落的水,水滴“吧嗒吧嗒”坠在她雪白掌心里,溅开一朵朵透明小水花。

黑豆先蹿出去,她才转头去看,少年的身影出现在昴日巷口,越来越近,她百无聊赖的眼底一瞬间惊喜满溢。

她起身,攥住一手的潮湿。

“赵牧贞!”

轮渡停运,水路不通,赵牧贞绕路自己走回来的,那会儿雨下得最大,整个天都是黑的。

所有人都劝着,他坚持要回来。

电话打不通,常芜镇停电了,他不知道她后面还要说什么,脑子就记着她鼻音糯糯地说她害怕。

前铺后院的老屋子采光不好,雨天停了电,更是哪里都阴森森的。

一只老鼠都能把她吓成那样,望一眼浓黑雨幕,不知道什么时候停,赵牧贞不敢想她怎么一个人待在家里,会不会又被什么吓到。

他从小就是做事稳妥的人,他爷爷很放心他,由着他去,只告诉一众人,家里还有一个来这边做客的女娃娃,是要有人回去陪着的。

于是伯母婶婶们打包了饭菜,纷纷叮嘱他路上小心,就送他进了暴雨狂风里。

去时坐了四十分钟的船,回来他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十几里都是小路,雨又大到草木摧折,辨不清方向,撑了伞都形同虚设。

一条灰色运动裤,等雨停,膝盖以下全湿得能拧出水来。

雨伞收起,挂在门口沥水,赵牧贞拎着保温盒进门。

“给你带了饭。”

走到后院,小桌上放着另一只没看过的饭盒,赵牧贞回头看约西。

约西也看到了,顿了下说:“武泰兴送来的,我没吃。”

都不用问,赵牧贞就知道她是嫌弃难吃,她没有什么假客套,大明星娇气得一视同仁。

不知怎么,又想到之前武泰兴殷勤备至地喊她西西。

“他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