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返场热恋(10)

他婶婶总拿赵约西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作闺阁小姐,其实她看着……一点也不闺阁。

她像蝴蝶,远看静栖花枝,靠近了才知道,四处野,谁也抓不着。

她不知道哪来的开心,一个流利转身,倒退着走路,手里一把新蒲扇摇得欢快,从上到下打量完赵牧贞,给出调侃似的评价。

“一手酱油一手扇子,你还蛮居家的。”

赵牧贞劝她:“你好好走路行不行?你后面……”

约西眉一扬,偏要反骨娇横,“就不!啊——”

赵牧贞跟她隔了两步,猛一倾身,想伸手去护已经来不及。

某人后脑勺撞电线杆上了。

赵牧贞:“……”

.

长长的老巷,门户外延的光像昏黄的烛,偶有人家“吱呀”一声阖门,便灭掉一盏,声与影都困在堂屋里,门隙底下泄着微光,头顶清晖洒了一身。

他们一路回家,古镇夜色也至浓处。

赵家碑刻的前铺里亮着灯。

赵婶婶先是看约西拿一把蒲扇进门,腮部鼓着气,脸色不好惹,腿长步子快如一阵疾风,不待赵婶婶纳闷出声,人就已经走到楼梯那儿。

赵牧贞随后进来,手里也拿一把蒲扇,破了大洞的。

他把酱油交给婶婶。

赵婶婶接过来,诧道:“谁惹她了?”

才踏上楼梯的约西耳朵尖,闻声回头瞪向赵牧贞,一副杀人灭口的威胁架势。

你敢说电线杆试试?

他婶婶似在写一本《大小姐古镇被观察手札》,他这会儿要是如实答,明早不消买趟菜的功夫,又要家喻户晓地添一笔——大小姐与电线杆结下不解之缘。

赵牧贞在约西恶狠狠的眼神监督下,声音平淡地说:“没谁。”

赵婶婶不太信,也没多问。

只看看时间,说很晚了,催他们赶紧上楼洗澡。

常芜镇晚上九点后就全镇停水直至次日早上六点。

赵牧贞跟在约西身后上楼。

两人一前一后,到二楼,又朝两边分,一左一右。

约西“砰”一声关上门才跟他说话,也不是说话,准确来说是放话。

“我先洗!”

赵牧贞在她门外答应,“好。”

他不懂她怎么又生气了,他明明提醒她了,是她不听。

约西当时捂着受创的后脑勺,痛得眼里都要冒泪花,劈头盖脸把他一阵说,仿佛他比电线杆更十恶不赦。

一是他提醒不及时。

二是谁会这么提醒?应该直接说有电线杆,还问好好走路行不行?赵牧贞!你可真温柔!

赵牧贞被噎到面色悻然,为自己辩解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人撞电线杆,你还好吗?”

理科状元秉持的是不知者无罪论,但话落到约西耳里完全变了意思,这不就是变相说,我见过的人里,就你最蠢?

约西用眼剜他,“不好!”

之后就是进门的样子了。

女生翻脸如翻书的速度,赵牧贞已经见识过,按之前的经验合理推算,大概过几天她才会消气。

他将事情抛之脑后,反正他们作息不相同,同住一栋屋子里,除了饭点也很少碰面。

没想到,破冰的夜晚来得那么快。

月亮只露东边半圆的下弦月夜,时间已经由六月末过渡到七月初。

常芜镇的路灯虽破旧,开的时候不灵光,但关的时候却很有原则,晚上11点一到,便会应时熄灭,随着整个古镇一起进入甜黑梦乡。

赵牧贞睡得不熟,隐约听到一声女孩儿的尖叫,随后房门便被又重又急地啪啪拍响。

“赵牧贞!赵牧贞!”

赵牧贞按开床头灯,快速下床去开门,门未开全,约西就像背后有鬼一样挤进他房里。

赵牧贞还没反应过来,一回头,正见她脸上淌着两道泪痕,瑟瑟发抖,心悸似的喘着。

约西催他:“关门关门!”

赵牧贞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关上门轻声问她:“怎么了?”

她脸一皱,哭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无袖睡衣外的细白手臂,一边抽颤着一边比划。

“大老鼠,这么大,吱吱吱叫,一下窜过去……”

赵牧贞抿唇忍住不合时宜的笑,但是,她哽哭的声音韵律感十足,真的很像摇头晃脑唱儿歌。

“老鼠吗?”

约西哽着点头:“好大一只,从我床边窜到柜子后面,它还叫了呜呜呜……”

始料未及又束手无策,赵牧贞眼里只有少女水龙头失灵般的眼泪,脑袋空置几秒,他抽纸巾递给她。

他朝约西房间的方向看,家里有老鼠是很正常的事,她大概是没见识,吓成这样,但这会儿把全家闹起来,也实在小题大做。

想了半天,赵牧贞问:“你害怕,那你现在要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