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耀眼(57)

“你一年才回来几次？结婚这么久异地时间占了多少你心里清楚吗？”

“我跟个傻逼似的，屁颠屁颠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转头你找别人尝鲜去了？”

“工作上的事从来不告诉我，你真的把我当你丈夫吗？”

“温卷都已经结婚了，你要脸吗？别祸害别人了行吗？”

边宇上前一步，手指用力点在他胸口，戳得他闷闷发痛。徐恪没想到他竟然跟着自己去了酒吧，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为质疑生气还是为跟踪生气，只知道今天什么事都不顺，回了家还来这么一出。

边宇的脾气爆起来实在难哄，眼下他又烦到不知道从哪件事开始说起，只觉心头无名火起，一脚踢翻了还没合上的行李箱，箱子在地板上滑了一段距离，直到撞上墙发出砰地一声才停下，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徐恪粗重的呼吸声。

边宇花了几分钟才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徐恪对他几乎没发过什么火，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失控。他也是从小被宠着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冲徐恪大喊了一声，“你是不是疯了！”

“小宇，我不是……”徐恪心里有些后悔，想去看边宇的脸，却被直接推得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门被重重拍上，震颤的回响像是耳鸣一样绕了很久才散去。徐恪沉默了一会儿，积压了一天的不甘，耻辱，烦躁全都从崩开的裂缝里汹涌而出，他把手边能摸到的东西全部都砸了。

这才几个小时，他本来一片光明的人生好像从很坏变得更坏了，然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温卷。

徐恪深吸了几口气，按住自己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微微发颤的手，起身走到书房，从纸箱里翻出一个硬盘。电脑开机后他连上硬盘，点开其中一个文件夹，开始慢慢浏览里面每一个文件。

房间里没有开灯，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显出他那种几近崩溃的神色，但是眼神又在崩溃中透出一点模糊的光彩，有光点在微微跳动。

徐恪看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靠在椅背上点上，椅背被压得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的烟过了肺，泛出来的那点白色烟雾在黑暗里能稀松分辨出轮廓。

随后他起身关了电脑，拿上钥匙，出门去找边宇。

第二十九章

下周两人打算回趟老宅看看老爷子，趁着周末打算下午出去买点衣服。因为郁泊风临时有事中途来了趟公司，他去处理的时候温卷就在休息室等他。趁等的功夫，温卷又给父母账户里转了一笔钱。

他看着界面上“转账成功”的字样，和以往的每次一样，产生了片刻不确定的迷茫。

永远不会给你回应的家人，这样一厢情愿地维系着最后一点联系，值得吗？

就像是面前有一口深不见底的井，里面不是水而是堆起来的沙，丢进去再多的石子蹦不出一个声响。你不停地往里面丢，只是希望有一天能听到一点细微的动静，但是你心里其实清楚这一天可能永远也不会到来。

但其实除了断绝关系这件事，父母对他一直很好。普通家庭虽然不富裕，但是把能给的都给了他，他是他们寄予厚望的儿子。出柜这件事，给父母带来的伤害比他所体会到的应该要大很多，所以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不是在为了自己心底的那份愧疚在弥补。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郁泊风来敲了门，温卷收起手机和他一起下楼。

其实温卷心里有点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和郁泊风出门“逛街”。以前他也不是没有陪过边宇或者其他室友逛过街，但几乎都是为别人的约会出谋划策，但和风哥不一样。这种在他看来平淡又甜蜜的事情显得尤为亲密，让他心里隐隐溢出期待。

一路上心情他都很好，直到下了车温卷才发现郁泊风没把他带到什么商场，而是把他带到了一家店铺。这家店并不是在什么繁华的街道上，甚至都抬头找不到店的名字，只是在落地橱窗上面镀着几个金色的字母。进门之后穿着精致的店员朝他们微微鞠躬，随后把他们引导到了一个私密的房间，房间里已经有设计师在等他们。

这是温卷第一次真正接触“定制”这件事，实在拿不出想象中那种泰然自若去享受这种服务，设计师帮他测量尺寸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手脚僵硬，跟机器人一样不自然。他往旁边看了一眼，设计师和店员都目不斜视面无异色，专心而且态度极好地为他们服务。

温卷在心里悄悄舒了一口气。

只是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失望。他本来以为的买衣服，是可以和郁泊风一起逛街。但是现在想想，“逛街”这两个字好像和郁泊风并不太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