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耀眼(29)

郁泊风知道温卷不好受，但没料到温卷会哭，哭的这么厉害，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到后来连眼尾都泛起红来，擦的时候有几滴直直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悸，痛得他心慌。

他少有这么不知所措的时候，但此刻担心和后悔都显得无足轻重。他先是确认了温卷没有发烧，然后连人带被抱进怀里，轻轻贴着他的额头，急切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哥错了。”

没关系。温卷想回答他，但是他抽不出空去说这句话。他趴在郁泊风肩上默默流眼泪，像是要把过去所有的难过委屈都发泄，背上轻拍的的那只手，在这个片刻成了支撑他的力量。

后来他终于不哭了，窝在郁泊风脖颈里发了会儿愣，只觉得自己越发丢人，想把人推开，叫人别管他。好在郁泊风看小狗躲起来看得多了，经验优于直觉，在此之前先把人按住了。

“别动。”

结果场面又变成了另一种僵持：他按住温卷，温卷按住被子，两个人谁都没松手。

“别……”温卷本来就哭出一身汗，想到被子里面只穿了一件T恤，当下又急出一身汗，因为刚哭的厉害声音带着点糯糯的鼻音，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没穿。”

郁泊风看着他还挂着泪珠的睫毛，心里越发柔软。

意料之外的相遇总是在某个时间突然到来，他确实见到了顾行跃。本来以为被尘土掩在深处的东西，回头一看发现连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说他心里没有触动那是假的，哪怕他已经隐隐意识到这份触动可能已经只属于突然闪现的过去，但还是不能幸免。

毕竟那不是一段能让人珍藏起来反复回味的回忆，

其实一直以来，唐亦，他，顾行跃，每个人始终都按照既定方向发展，即使有分有合，有波折争吵，也不过是游戏间的关卡。而在这些关卡过了之后，他们依旧能够在自己的轨道上高枕无忧，过去发生的仿佛只是一个记录的功勋，无关痛痒。

但是温卷不一样。

他很普通，但也特别。什么也不需要就为他做很多事，什么承诺也没有就很信任他，善良心软让他接受了这场“婚姻”，即使这件事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但这个人还会傻乎乎的跟他说，哥，我下次会改的，会做的更好的。

荒唐的片段并不完整，温卷那句“别难过”却连同昨夜的雨一起深深刻在记忆里，让郁泊风在某一个时点突然清醒过来，这不是什么无聊的梦，温卷可以自己骗自己只是在完成任务，但他知道不是，他必须清楚不是，这确实是一场无聊的游戏，但他面对的却是一颗温热的心。

“没事，把药给我。”郁泊风安慰了他一句，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伸手进去。温卷没有再拦着他，只觉得郁泊风的手指蹭过他的腿，缓慢试探，最后准确的握住他的手，从他手里拿走了药膏，“我帮你。”

温卷对天发誓，自己真的努力拒绝了，不仅拒绝他还挣扎了。可是他发现之前举的铁一点用处也没派上，郁泊风云单手抓着他的手腕轻轻一锁，他竟然挣都挣不开。最后他把脸埋进枕头里，放弃了，温卷愤愤地想，之后随便教练怎么吹，自己的健身卡肯定不续了，都是骗人的。

他皮肤白，此刻因为害羞从上到下泛出一层漂亮的粉红，从身上的薄汗里渗出一片透亮来。

郁泊风的手一顿，不过也只是顿了一下。温卷后面确实肿了，今天还没能休息好，身体必定不舒服。他想起自己当时的不管不顾仍然心生懊悔，幸而没有发炎发烧。

他的手指轻轻探到穴口，再慢慢探入，触到一片温热紧缩，药膏融化的很快。他能感受到温卷的紧张，轻声让他放松，紧绷的身体终于配合的放软了一些。上药的过程轻柔利落，但每一个动作都在温卷敏感的触觉中无限放大，他死死咬住了自己的舌尖，试图让疼痛克制身体的变化和颤抖，脑海中却总是浮现那场性事里让他脸红心跳的画面。

他硬了。

“完了”这两个字是今天第二次出现，温卷觉得自己现在晕过去比较合适。

但郁泊风好像没有察觉，上完了药去洗手，回来的时候温卷已经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是坐的离他有些远，乖巧得很。

“小卷，哥有话跟你说。”

“不，你不要说。”温卷抬起头，因为刚哭过眼睛还亮亮的，看架势如果他再说一句就能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要听。”

他少有这样直接的样子，却不惹人讨厌，反而显出一分娇气可爱来。

“哥不需要跟我道歉。”温卷说了自己刚才没能说出来的话，“我都快三十了，我可以对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负责。”这么说着，他脸上又露出下定决心一般的恳切来，“我自己愿意的，如果哥你觉得不能接受，觉得不舒服，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