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欢(4)

就着那张帅而自知的脸庞，裴欢大概能猜到这位关老师在原先授课的第十一中可能会发生些什么。正值春心萌动的年纪，有这样一位男教师在，少女们的明恋或是暗恋无法避免，所以很容易，便会摊上麻烦。

教过重点高中的关佐实力不赖，只可惜基础烂透了的裴欢听得有些许头疼，虽然她知道有些事儿急不来，却还是控制不住的烦躁。

堕落了这么些年头，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智障。

尽管想摔门离去的念头愈加强烈，她咬牙压下，她想如果自己连这点小小的改变都无法做出，那便是真的无药可救了。

她也很想去好好记笔记，只不过她不知从何下手，只能勉强将老师说的，她所认为是重点的地方一一记下。

就这样在煎熬中度过了上午，待午休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她仿佛被解救一般，快速且沉重地合上了书。

一下子获取太多陌生知识的大脑似要炸开来，她轻柔太阳穴，努力去消化，但也无济于事。

她深刻地意识到，过去的自己，究竟对自己的未来有多么不负责任。倘若不是昨夜那一场过分真实的梦叫她突然醒悟，她想她的人生轨迹，或许就真的会与梦中的重合。

但好在，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不过一个午休的时间，整个高洋都知道了他们的大姐大转了性子，向来比他们还要混的裴欢居然安安分分的穿了校服，带了书本并且记了笔记，这不仅仅是在学生之间传疯了，更是成为了教师室里要闻之一，但那时候几乎没有一个人认为她会坚持下去，谁叫从前的裴欢给他们留下了一些过于“深刻”的印象。

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好好开导她，只不过对方软硬不吃，一意孤行，所以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慢慢习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在期末考试上违心的打上及格。

毕竟裴欢要是一个不高兴，带领学生抗议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她在初中也不是没干过这一类的事儿。

只能说身在高洋的裴欢已经算是收敛不少，初中的她是动不动就会带领学生部队起义、逃课的领军人物，她就读是初中校院就差没敲锣打鼓送她毕业，因为只要她在，学校就常常会陷入混乱之中。

这样一号人物基本在任何一个教师圈里都多多少少被提起过，所以当高洋的教师们知晓裴欢要来时怎么，心下都是一惊，这号人物他们惹不起也躲不开，只盼对方千万不要在自己带的班级里。

因此，听过裴欢“传奇”的人很难相信她会改变，这就好比让习惯食肉为生的老虎改吃素，大部分的人更相信她不过是一时兴起，过了这阵子可能就会恢复老样子。

裴欢对这些看法略知一二，还只有十七岁的她无法做到完全不在意，但她相信，行动是最好能证明自己的方法，她要用实力让那些看不好她的人，一一闭嘴。

第5章 愚昧

从学校出来时，天空已被晕染成了火红色。

余光忽然发现不远处，一名身着隔壁一中校服的少女向她奔来，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令裴欢微眯眼，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太多的画面，她就是太蠢了，才会将金娜可当成闺蜜。

那看似处处为她着想，其实在无形中劝她读职高劝她堕落并不停怂恿她干坏事的人儿，那总是带着一副虚伪面具的女人，她怎么就会傻傻的认为对方是唯一理解自己的好朋友。

她看着金娜可缓缓接近，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没有马上撕破脸。

彼时她注意到了许多过去被她忽视的细节，比如对方在看见自己脸蛋时眼底闪过的妒忌，比如她那虚假至极的笑容。

说来也可笑。

明明她的伪装那么简陋，但裴欢就是那个轻易上当的傻瓜，而且还毫无察觉当了多年的冤大头。

“欢欢！”金娜可热情地拉着她，故作神秘地道：“你猜我帮你拿到了谁的联系方式？”

裴欢压制住差些溢出嘴角的冷笑，心中默念道：谷南绅…

她的声音有意无意地提高：“谷南绅！”

你昨天看上的帅气小哥哥…

她挽住裴欢，“你昨天看上的帅气小哥哥！”

他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草…

她逐渐靠近裴欢耳边，“他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草。”

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拿到手的…

最后：“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拿到手的。”

裴欢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她在笑自己，怎么会那么的愚蠢，倘若不是梦中她进监狱后，对方以胜利者的姿态来看她，她都还不知道金那可这些年都是怎么“忍辱负重”的。

裴家倒的那会儿，与之合作多年的金家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趁火打劫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