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偏执王爷的火葬场(190)

作者: 雏耳 阅读记录

后来某日夜间赵承誉打翻了灯,他眼睁睁地看着阿音的画像被窜起的火苗点燃,赵承誉失了分寸,崩溃的用直接用手去拍那火。火光穿过他的指尖时,阿音看着都觉得痛,忍不住想要闭眼,可赵承誉仿若丝毫没有知觉。

他不怕疼,他只怕这世间阿音仅有的痕迹在眼前消失。

最后大火被扑灭,阿音的画像大多都被烧成了残画,赵承誉怔忡地站在案几前,看着那些化为灰末的画,如今已年过半百的男人生生红了眼睛。就像是贫苦人家打碎了最后一件值钱物的孩子,懊悔又不知所措,名为思念的稻草终于压垮了他。

好在与方寂大师的约定只剩下不到几百个日夜。

这日他们在茶室喝茶,方寂大师问他:“三十年之约即将结束,陛下,后悔吗?”

赵承誉摇头。为了即将来临的约定,他一早便在宗室里选好了储君,日后会有纪家将军扶持他登基,想来该教的都已经教过了,除却阿音,赵承誉此生没有亏待过任何人。

见状,方寂大师笑了笑,亲手为赵承誉斟了一杯茶。

赵承誉刚刚抬起茶盏,就听见他问:“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苦吧。”

不知为何,那口茶他当时就喝不下去了。是很苦,最想念阿音的时候恨不得立刻死去,恨不得将所有的枷锁全都从身上剔除,可是生而为人,他已经对不起阿音了,总不能连这丁点能为她做的都失约吧。

日子逐渐进入了尾声,阿音发现赵承誉开始在那佛堂里面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有些时候甚至不上朝,醒来便直直去了筑云殿,紧闭上门,接连好些日子都不出来。

有次庆云担心,悄悄潜了进去。

他看见赵承誉躺在榻上,紧闭着眼睛低声唤:“阿音。”

话音落地,满室无人应答。

赵承誉像是惊醒,手掌轻轻摩擦着身侧位置的被褥。庆云看着他不知那动作持续了多久,赵承誉才坐起来,眼眶通红地朝珠帘外看去:“我到底还要习惯多久,才能接受你真的已经走了。”

他笑了一声,眼底摇摇欲坠的泪珠砸在外袍上,将那块的布料晕染的颜色深了几分,喃喃自语:“阿音,我终究还是失去你了。”

他的状态开始被人察觉出不对劲来,朝中有人出言不逊,但这些年来赵承誉功绩不菲,自然有人为他说话。只是时间一长,那些为他说话的,也跟着慢慢住了口。

转眼已至约定期限,这日清晨赵承誉起得很早。他将亲笔的传位诏书存放好,又去了一趟皇陵,在阿音的碑前陪着她说了许久的话。

这些年来,赵承誉的身边没有女人,也没有知心好友。

或许活着于他而言,本就是一场极其漫长浩大又折磨的惩罚,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赵承誉养成了总爱将话都留在每半月见阿音的时候说。他从前话不多,阿音说的时候他要忙于政务,可眼下时间多了,说的话也多了,面对的却是冷冰冰的一块墓碑。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来了。

赵承誉抚摸着冰凉的玉石上的“赵承誉之妻”五个字,指尖颤抖,不似从前意气的眼中全是泪花。他倾身凑近慢慢低下头,温热的吻落在碑面,赵承誉阖眸,静静落着眼泪。

原来隔了这么多年,想起阿音还是会忍不住红了眼眶。

阿音在她的记忆中永远都是少女模样,眼前的皇陵里,住着她的身体。赵承誉哽咽着喉结微微滚动,他轻轻叹息一声:“昨夜我梦见你了,你穿着临走前的那条白色裙子,就那么坐在床上看着我。你同我说了好多好多话,可是我只记得起最锥心刺骨的那一句……”

赵承誉的声音间隙里流露出了难以忍耐的哭腔,他咬着唇抽泣,早已不再年轻的面容依旧俊朗,却因为这些日子的痛病加身,整个人消瘦不已。

阿音听见他哭着道:“你同我说……下辈子不要在遇见了。”

“阿音啊……”赵承誉呜咽着,茫然无措着。

失去了这样就的岁月,却还是会因为阿音在那他梦中虚无缥缈的一句话,就崩溃悲伤的像找不到家的旅人。

陵园内一阵风刮过,距离赵承誉最近的那棵树左右晃动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蝴蝶绕着阿音的墓飞了一圈,最后落在赵承誉的肩头。树林里哗哗的响动着,远处飘来一声轻叹。

赵承誉恍然抬眼,愣愣地看着那起风的地方,他恍惚的轻声唤:“阿音?”

只是可惜,这个名字此生都无人回应了。

回到宫里,赵承誉趁着天色未暗将宫人采来的梅子清洗干净,而后装进坛子里用酒淹没。他将这东西托付给了庆云,拜托等自己死后,将这坛梅子酒找个好天气,送去王府埋在主院的海棠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