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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刀(68)

“后来怀着你时,她就为你取好了名字。殊观,慕殊观,她说旁人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殊观是她的孩子了。”

瞧见慕秋鬓角的发有些乱了,慕大夫人抬起手,轻柔地为她梳理头发。

“这些年里,你已经习惯了用慕秋这个名字。初回慕府,我们担心让你改名的话会让你不舒服不自在,就商量着,你以后还是用慕秋这个名字,殊观作为你的字来用就好。”

慕大夫人笑了下:“正好,秋这个名,也很符合我们家的取名方式。”

从“殊观”这个名里,慕秋感受到了母亲对她的期许,而从慕大夫人他们不打算让她改名里,慕秋也体会到了这份来自长辈的爱护体贴之情。

她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毕竟“慕秋”这个名字,是养父纪安康为她取的,现在养父已经去世了,她更不可能随随便便改掉。

慕秋问:“那……我的外祖父他们呢?”

慕大夫人抚摸慕秋碎发的动作一顿。

她的嘴唇轻轻颤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然而很快,慕大夫人的神情就冷了下来。

慕大夫人认真看着慕秋,郑重道:“延误军机,贪功冒进,中了敌人设下的圈套,最终,连同麾下十万军队被困死于山海关内。”

听着这番话,慕秋心头突地一跳,一时间竟是无法再问下去。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察觉自己吓到了慕秋,慕大夫人的声音软和下来。

“大伯母累了,你在外待了一天,快回屋歇息吧。”

慕秋回到厢房,又不能睡觉,免得夜里睡不着,闲来无事,她想亲自给母亲抄些经文。

焚香净手后,慕秋拿着房间里的经书作为范本,虔诚地抄写起来。

长发从她耳后垂落到身前,烛光拉长了她的影子,投照在窗纸上,化作一抹朦胧剪影。

这一抄经文,就抄到金乌西沉,夜幕初上。

她放下笔,不觉得饿,随便用了些东西,凑近烛火看她抄写的经文。

练习了一段时间,她的字迹已经略显风骨,不过比起经书上的字迹还是差得很远,不过慕秋也不急于求成,她练习的时日毕竟还短,慢慢会好起来的。

第二日就是第一场法事了。

这场法事虽不是最隆重的,慕秋依旧在那里从头待到了尾。

连着几场法事下来,第五场法事是无墨方丈亲自主持的,慕秋还看到了她母亲的牌位。

牌位上,果然刻着【容氏闺名洛熙】这几个字。

第五场法事最为隆重,时间也最长,要从早上一直待到夜里。

夜色渐深,烛台明亮,慕秋跪坐在蒲团上,垂眸烧着她抄好的经文,看着那些属于她的字迹在火舌缭绕下一点点化为灰烬。

与此同时,卫如流正在厢房里抄经文。

焚香净手后,他慢慢铺开纸张,站在桌案前悬腕默写经文。

这些年辗转无定所,他也从未疏忽过练字,字迹风骨更盛少年时。

可他再也写不出少年时那种藏锋于鞘、温华平实的字迹。

他的字就像那把从来没入过鞘的弯刀般,铁骨峥嵘,似有戾气破纸而出,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狠辣。

抄了很久很久,明明抄的是静心的经文,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潮湿牢狱里,张家满族最后一次向他下跪,求他尽力保住张家最后血脉的场景,卫如流猛地摔笔。

看着那些字里行间充斥着戾气的经文,卫如流抓起,胡乱揉成团。

他一只手撑着书桌,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额头,闭眼急促喘息。

实在受不了这般逼仄的环境,卫如流踉跄着逃往屋外。

前方那片竹林萧萧簌簌,卫如流在竹林里站了很久,久到夜间霜重打得他发梢微湿,他的情绪才渐渐有所好转。

抬手折了一片竹叶往前走,卫如流身形腾空坐到一面墙上,一条腿自然垂下,另一条腿屈着,举起竹叶片贴到唇边。

呜咽声连成一曲,在寂寥的夜里飘远。

从大雄宝殿离开时,慕秋情绪有些低沉,快要回到自己的厢房时,慕秋对白霜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外面再逛会儿。”

白霜迟疑片刻,但想到这里距离厢房也不远,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小姐喊上一声大家都可以听见,便点了点头,先行回去给慕秋准备沐浴用的热水。

一个人在黑暗中站了会儿,想起不远处有片竹林,慕秋走了过去,靠近竹林时,一阵呜咽声传进她的耳里。

慕秋自语:“这夜里是谁在吹曲?”

这阵声音不像是用乐器吹奏而成的,却并不难听,听得久了,还能从中品出些寂寥凄楚来。这种感情,恰好引起了慕秋的共鸣。

她觅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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