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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刀(56)

“我不会伤你。”

“除非有一天你先动手杀我,否则我不会伤你。”

“当然——”

卫如流顿了顿,突兀笑了一声。

“你未必会信我的许诺。”

转身没入人流之中,彻底消失在慕秋的视线中。

慕秋微愣,回过神时,门口已空无一人。

她握着帕子往里走,掀开布帘,进入后院。

后院里,古管事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他正抱着手在那疼得哼哼。

慕雨站在阴影里躲太阳,目光紧紧盯着连通大堂和后院的入口。

慕秋的身影一出现,慕雨便猛地冲到她面前:“你没事吧。”冲得急了,慕雨险些刹不住车,这副毛毛躁躁的表现,哪里还有初见时的矜贵模样。

慕秋忍不住笑起来,眉眼微弯:“当然是没事了。”

慕雨长舒口气:“方才那人……就是刑狱司少卿?”

古管事竖起了耳朵。

慕秋冷漠的视线扫过来,吓得古管事缩了缩头。

“是他。”

慕雨哼道:“长得人模狗样,就是性子确实如传闻所言,过于残暴。”

见慕秋没回应她的话,慕雨又问道:“我瞧着二姐姐与他颇为熟稔?”

慕秋果断否定:“不认识。”

慕雨:“……”这可不像是不认识的样子啊。

但看出慕秋不想多说什么,慕雨刚刚受了惊吓,也没心情再追问下去。

慕秋拉过一张小板凳坐下,两手抱着膝盖。

明明亲眼见过对方血洗刑狱司的场景,也知道对方压根不是什么好人,可以因为一些小事就动刀见血,但也许是因为在噩梦里慕秋反复捅过对方几十刀,又被对方救过一次,她面对卫如流时的心态……有些许诡异。

疏离他,忌惮他,却又不像其他人一样畏惧他。

不多时,陈账房领着老大夫到了。

检查过古管事的伤势,老大夫帮他包扎好又开了药,扶着长须道:“好好休养几个月,手还能写字提东西,只是遇到雷雨天可能要吃些苦头。”

慕秋命陈账房去垫付诊金,又让陈账房将老大夫送回去,转头看向古管事:“我给你十天时间,将这些年贪的银子全部吐出来,将功补过。这样一来,你最多在牢房里蹲个几年。”

“但你要是没全部吐出来,哪怕是只缺一两银子,你进了衙门牢房,以你贪的银子,这辈子都不用想着再出来了。”

古管事神情灰败坐在那里。

听到慕秋的话,他依旧是一副木木的模样,没做任何回应。

慕秋吩咐陈管事留在这里善后,她和慕雨先行回府休息。

拉车的马从马鼻中打了个响鼻,拉着慕府马车徐徐穿行于街巷里。

***

兰若庭。

简言之懒洋洋坐着,浑身好像被抽掉了骨头般攀在桌案上。

他一开一合自己的金色折扇,明显是无聊得没事可做。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

眼看着菜都凉了,卫如流还没回来,简言之忍不住哀嚎:“造孽——”

“咯吱”一声轻响,紧闭的厢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卫如流走了进来。

简言之的抱怨声卡在了喉咙里,下一刻,他喜笑颜开迎过去:“你这家伙可算是回来了。”

话音未落,简言之抽了抽鼻子,闻到一股独属于鲜血的腥甜味道。

他低头一瞧,果然,卫如流弯刀末端沾有一抹猩红。

简言之愕然。

卫如流刚刚和他说有些事要处理,然后就急匆匆离开了包厢。他在卫如流身后怎么喊,卫如流都不搭理他。难道卫如流说的事情,就是去杀人?

这家伙,出来吃个饭都这么不清闲。

卫如流坐下,问简言之有没有什么帕子。

简言之以为他身上染了血,忙取出帕子递给他。

然后……他就看到卫如流用这价值不菲的帕子,去擦拭那把刀。

简言之:“……”

他暴喝出声:“停停停,你在干什么!”

卫如流扫了眼已经染上血污的帕子,说:“显而易见。”

简言之痛心疾首:“你简直暴殄天物,随便找块什么布来擦刀不可以,非要用这么昂贵的帕子。”他指着卫如流,“我想起来了,那日你血洗刑狱司,可没舍得糟蹋人家姑娘的帕子,回去后还眼巴巴洗干净了,现在却这么对我,你于心何忍!”

听简言之提到慕秋,卫如流垂下眼:“放心,我擦完刀后,也会眼巴巴帮你洗干净帕子。”

在“眼巴巴”这三个字上落了重音。

简言之打了个激灵,小心翼翼试探道:“你受刺激了?”

卫如流面无表情:“没有。”

简言之摸着下巴:出门前明明还好好的,看来刚刚他出门时,发生了某些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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