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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去去千载姻波(12)

作者: 千墨云书 阅读记录

随着“吁吁”的喝止声,飞掠而至的两匹马嘶吼着停在秦家的马车前,马背上是两个魁伟的汉子,其中一个络腮胡子探身近前,看着仍拿着蜡烛的若丹说道:“丫头,方才是你说话么?喊的阿班火?”

若丹看看面前的络腮胡子,虽天黑看不清长甚模样,却觉英气逼人,端的是:马蹄踏碎清秋夜,剑映萧索冷孤光,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脆生生地应道:“对,是我。”

络腮胡子大笑:“阿班火?哈哈,丫头有种。”

又扯着缰绳对秦壮道:“前面应距大路不远了,不妨慢点走,不会再有‘阿班火’了,哈哈。”边说边打马疾驰而去,隔很远还随风送来他中气充足的“哈哈”大笑。

若丹莫名其妙:笑你妹啊,吓死人不用偿命啊!一口气松下来,腿一软便跌坐在马车上,感觉身上中衣已是湿透。

秦壮摸摸自己额头,一片冰凉。

灵山颤抖着问若丹:“才刚是何妖怪?它要做甚?”

若丹长吐一口气:“阿班火。”

岑氏心有余悸,听至此处,一拍大腿道:“哎呀,怎的我想不起来呢,真的是阿班火啊!”

秦壮看了一眼瑟缩成一团的儿女们,大小眼均是满满的惊惧,便止住了岑氏的说话:“别瞎扯蛋,看吓着孩子。”因催沙伯快马加鞭,却又忍不住问沙伯:“你车上为何置放火钳?”

沙伯惊魂甫定,答道:“以前我是船役,出海必在船上放置火钳,为的便是防‘阿班火’。现上岸赶车,每日出门仍改不了拿一把火钳的习惯。”

“亏得有此火钳。”岑氏丰满的胸脯仍是剧烈地起伏不定,她以手抚胸喘着对沙伯道。

沙伯仍是谈虎色变:“以前只是听说过‘阿班火’,实则任谁也没有见过,我阿公、阿爸均说没人见过,故这几十年便不再有人提起。传闻‘阿班火’是在海上飘的,为何现在跑岸边来了?莫不是要出大事?”

秦壮忙堵沙伯的话:“呸呸呸,能出什么大事,别乌鸦嘴。”

已是子时,夏侯府内仍是灯火通明,一向十分淡定的夏侯娘子,此时显出了十分的不淡定,她先是埋怨夏侯先生:“我说不让山姐儿去吧,都是何时辰了还没归家,不会遇上甚事?”

夏侯先生安慰道:“能有甚事?今夜恁多人赏月,你没见日常关门闭户的凤凰山人不都还在海边?你只管坐下品茶吃月饼。”

胖胖的云姨娘过来添茶,不小心将茶洒了几滴在桌面上,夏侯娘子白了她一眼:“恁大年纪,还毛手毛脚的。”

云姨娘巴巴地看着夏侯先生,夏侯先生无奈地对夏侯娘子道:“你实在不放心,叫大鹏带几个人出去迎一迎,这个时辰应在回程路上了。”大鹏是府里家丁头目,姓向。

夏侯娘子对吕妈妈道:“你去。”

吕妈妈迈着小脚屁颠屁颠地跑去敲大鹏的房门:“向头目,夫人吩咐你带五个家丁去迎迎姑娘。”

房内的大鹏正搂着一个清秀的二等丫头对嘴型,夏侯娘子已应允将这丫头许配给他,他性子急,凭□□便要煮熟饭,那丫头亦是半推半就,欲拒还迎,惹得大鹏欲罢不能。

大鹏闻吕妈妈之言便极不耐烦地隔窗大声道:“我牙疼,你喊小北去吧。”

吕妈妈分明听见室内女子的娇嗔声,却是无奈,转身去寻小北,小北早听见大鹏的说话,披了件长衫喊上几个家丁,骂骂咧咧地道:“苦差事便推我们头上,罢哟,兄弟们只当出去赏月了。”

夏侯先生清高,不管家务事,夏侯娘子管家,性子却温和,只要下人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打架斗殴,便多是睁一眼闭一眼,且夏侯先生及娘子生活极有规律,均是日落而息,故下人们的差当得甚是清闲,自从灵山来了以后,下人们便觉着平添了许多活,薪水却仍是涛声依旧,未免在脸上摆出厌烦光景。

月色之中吕妈妈摇头叹道:“恶奴欺主。”

灵山一进正堂,便扑进守候已久的夏侯娘子怀里,良久,抬头大口灌了一盏温温的桂花香茗,才定下神来,将所遇“阿班火”之事向夏侯先生及夏侯娘子如实作了汇报。

夏侯先生不以为意:“那什么‘阿班火’不过是个传说,应是有那等狭促小人见众人玩得兴起,出来装神弄鬼吓唬一下讨个存在感罢了。时辰不早了,该做甚做甚。”他张嘴打了个大大哈欠。

灵山却拉着夏侯娘子问:“阿奶?阿班火是何缘由?”她在车上憋了许久,碍于秦壮的脸色不敢多问。

夏侯娘子料到灵山不问清楚不肯罢休,便小心看了看把玩着一把精致折扇的夏侯先生,见他默不作声,便端起面前的桂花茶喝了一口,又将一碟青花琉璃盏盛着的荔枝递到灵山跟前,看着她剥了鲜红的荔枝皮,将雪白的果肉放进嘴里,方答道:“此是合浦相传已久的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