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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小姐(105)

“秋茵,今天晚上的宴会是安城的富商们联合举办的,你和古副司令也要邀请的行列,还是贵宾呢,你得穿得体面一点,不能给你男人丢脸了。”

大太太在秋茵的背后提醒着,今晚有宴会?夏秋茵疑惑地回头看着正厅里的大太太和姐姐,自从夏沐天死后,安城已经好久没有人组织这种宴会了,定时严广滚蛋,新任长官上任,安城开始庆祝了?这些富商真会拍马屁,这新任安城长官中午才到,晚上就开始安排娱乐生活,连安城夏家古副司令这个大招牌,也邀请了去,这宴会的面子可足了。

秋茵一步步地向楼上走着,不管这次宴会请了谁,她都要先洗个澡,这浑身上下脏得见不得人了。

“娘,明天晚上的晚宴,都谁会来啊?”楼下夏冬青问。

“新任行政长官的接风晚宴还能少了有头有脸的人吗?先不说那些安城富商,富贵少爷,袁家的大公子一定会去的,你就放心吧。”

“那我要穿哪件啊?娘,我都挑花眼了。”夏冬青羞答答地说,看来她对袁德凯还没死心,希望借着这个机会再努力努力。

秋茵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暗暗生气,上次在安城司令部里听戏,袁德凯理都不理她,作为一个名门淑女,怎么不知羞臊还要凑上去呢?姐姐一定想证明自己的魅力,想嫁得比秋茵还好,才会这般地降低了身价。

“上次那金闪闪的旗袍,实在太不雅了,这次不如穿了素淡的。”夏冬青自顾自地说着,然后拿起来一件墨绿的旗袍在身上比划的了起来,一定是上次见青歌儿穿得好看,她动了心思,可墨绿实在不适合她,让她看起来有点显老了。

夏秋茵听得心烦了,也累了,被风吹了那么久,鼻子有点塞,估摸着可能要感冒了,她抽了抽了鼻子,推开房间的门,低头走了进去,无力地倚上了房门上,然后抬起眼眸,只是一眼,人立刻吓得精神了起来,尴尬地站直了身体,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放在裙子边上,用力地抓着脏了的裙子,心里泛着嘀咕,他怎么会在房间里。

窗口处,古逸风背对着房门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躯在地板上投下了一条长长的阴影,他的军装上衣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架上,这说明他回来有一会儿了。

秋茵呆站在门口,不晓得古逸风是不是听见她开门的声音了,早知道他也在房间里,她就该在外面磨蹭一会儿,挑挑衣服,选选料子之后再回来好了,现在怎么觉得有点别扭,他很少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古逸风当然听见开门的声音,此时他慢慢转过身,看向了门口站立着的夏秋茵,一双犀利的眼眸从头到脚将她看了个遍,她现在的形象实在太差,头发很乱,脸上也脏,衣服都是尘土,最夸张的就是那双鞋子,在墓地踩了泥土,此时还粘着很多的干草,她现在的样子,不会比在兴城兵工厂的门口好到哪里去。

“我刚,刚从墓地回来。”秋茵将脏了的小手藏在了身后,尴尬地冲他笑了一下,希望他不会介意他的姨太太浑身污垢的样子,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去洗洗。”

古逸风没有特别吃惊,脸也没有那么不高兴,只是冷冷的严肃着,秋茵对这个表情早就习惯了,能看到古二少爷什么时候态度温和起来,那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

“我又祭拜了一下我爹,所以回来晚了。”

秋茵的心里揣着心事,又怕他起了疑心,就多解释了一句,怀中的钥匙还和镯子包在一起,装满金条的箱子和那些军火还在眼前晃着,秋茵没有办法当没有看到过,她甚至在想,这些云集安城的军阀们,是不是都为夏沐天的宝藏而来,包括自己的丈夫古逸风。

古逸风听着秋茵的话,目光一直看着她的头发,这个女人真的仅仅去了墓地掩埋了尸体,然后祭拜了父亲?她的头发凌乱,甚至挂了灰尘,

秋茵慌忙用手指梳理了一下乱发,心里有点虚,可能是走那条狭窄的台阶时碰乱了头发,沾了一些灰尘,回来的时候竟然忘记整理一下了,不知道古逸风有没有怀疑她,她低下头,试图掩藏眼里的慌乱。

“今晚去赴宴。”古逸风岔开了这个话题。

“我进来的时候,娘告诉我了,我还是先去洗澡吧,很脏,也有点冷。”

秋茵确实冷,不仅这天让她寒骨,还有古逸风眼神,她踢掉了脚上的鞋子,赤着脚丫,飞快地向洗浴间跑去,拉开门钻了进去,即使站在洗浴间里,她仍觉得古逸风目光还在看着她,让她忐忑不安。

第171章:爱她好难

洗浴间的门关上了,古逸风的目光也随着她的身影落在那道门上,眸中带着琢磨之意,她和他之间,不管关系如何拉近,都好像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门,她为了夏家嫁给他,他为了什么又娶了她?一抹淡淡的梳理缠上心头,古逸风刚刚还凶悍的目光渐渐柔和了下来。

他抽出了一支香烟,夹在了指尖,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房间里有她从外面带来的泥土气息,夹杂着她淡淡的味道,他不忍破坏。

初见她,她面容蜡黄地站在冷瑟的寒风之中,短发凌乱,一件破旧的大棉袄几乎包裹住了她,她看起来就是一个乞讨的花子,直奔他的车冲了过来,在车身上留下一条条灰色的手印。

再见她,她穿着磨破了的鞋子,抖着干涸的唇瓣,摇晃着身体,隔着车窗,她的一双眼睛呆滞地瞪着他,嘴巴张合了几下,然后一头栽倒在车前,僵白的手指还死死抓着车身。

又见她,她假扮勤务兵进入他的书房,端着一杯水走得缓慢,一双女人的绣花鞋暴露了她的诡计,她不但伶牙俐齿,还敢用力拍他的桌子,那时他以为她是夏冬青,可她是只有十六岁的夏二小姐,不为困难后退的夏二小姐,也是个难缠的夏二小姐,不大目的不死心的夏二小姐,他面对她,就是难以说出一个“不”字,走路时,他的眼前会出现她不屈的样子,看书时,他的书上会出现她狡猾的眼眸,甚至在吃饭时,都会跃然她的笑,她是第一个让古二少爷想得到的女人。

从那天开始,他决定带她去凤城,决定让她见他的家人,决定娶了她,可他却难以驾驭她,她是个让人完全耳目一新的女人,她倔犟,她不认输,会打枪,会开车,面临枪林弹雨,也面不改色,推开那扇破木门,看到门后仅穿着单衣,用力蹦跳的女人,他的心再也无法抗拒,披风裹住了她,他多想拥她入怀。

但她却那么单纯,完全没有觉察到古二少爷的关注。

凤城,他正式和父亲摊牌,要娶夏二小姐进门,父亲激烈地反对,那也是第一次,他们父子有了不可调节的矛盾冲突,也是第一次他当着父亲的面,摔了茶杯,父亲一辈子要了五个女人,他却只想要这一个,怎么会那么难?

羞愤的男人站在阳台上,不明白一向淡漠的自己,为何会为了一个女人狂躁不安,可当他看到她和三弟逸城走在一起,谈笑风生,那一刻,他的心在剧烈地燃烧,愤怒,难受,第一次他品尝到了嫉妒的滋味儿。

也是那一次,他决定改善他和这个女人之间的关系,打破冷冷的僵局,他决定带她去看戏。

三庆园里,她就坐在他的身边,他却一句暧昧的话都说不出来,甚至眼神都不会变的温柔,他好像石头一样端坐着,希望她能多看他一眼,可她却只爱眼前的小糕点,吃得不亦乐乎,她不在乎古二少爷,她只想成为他的小姨子,他有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那个夜晚,他彻夜难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她的影子,她在笑,在说话,像小孩子一样吃着小糕点,当她拿起糕点问他要不要时,他尴尬的同时,却忍不住笑了,长这么大,还没有对他这样过,她是第一个。